方家來得不算太慢,但也不算太快,此時,已經來了不少街坊鄰居,最先過來的辛家父子倆聽到‘救命’、‘死人’,更是顧不得,直接破門進去了。
“拉開!佑子,快幫我拉開!”辛老倌說著,與辛佑拉開滿根生。
“哎呀,滿嬸子死了!”這時,辛佑探了下滿娭毑鼻息,嚇得往後一縮。
彆人都說他笨,但他可是知道,人沒氣了就是死了的。
滿老倌本來爬著過來想看看老伴,可聽到這話,直接頓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恍惚了下,然後一邊哭,一邊指著滿根生鼻子大罵:“孽畜,你竟然親手殺了你娘?孽畜啊!”
滿根生也感覺腦子轟地一下炸開,臉色蒼白,一下子跪在地上,好似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春桃聽到這話,似乎是也嚇住了,腦袋埋在膝蓋,雙手抱著,肩膀不停抖動啜泣。
這時,歐夫子趕來,剛好聽到辛佑說‘滿嬸子死了’,又聽到滿老倌的話,眼角直跳,額頭都泛起青筋:“畜生!畜生!豬狗不如!”
他直接舉起手對著滿根生就打,如果說,以前的打,是帶著教訓、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那麼這次,還真是恨不得打死。
“是啊,臨子這算是救了滿娭毑一條命。”
這麼足足幾十個呼吸後,滿娭毑迷迷糊糊醒了。
“大家夥兒冷靜一下,摸摸滿娭毑胸口,看還有心跳沒?”
‘不對!’
隻能說,人是一個矛盾綜合體。
“我聽說,方家還和滿家不太對付,如今臨子這樣,真是讓人沒話說,方家人好樣的啊!”
“老伴兒!”滿老倌跪爬過去,抱著滿娭毑:“你差點死了,多虧,多虧了方家臨子!”
……
方臨看著滿娭毑身體僵直,卻是想到一個冷知識:人在窒息情況下,可能先是會暈,然後是假死,再過一兩分鐘,才會真正腦死亡。
歐夫人離得最近,趕忙上手一摸,臉上露出喜色:滿娭毑還有心跳,就是很淺、很快。
“多虧臨子觀察仔細,不然再晚一會兒,耽誤一會兒功夫,說不得,滿娭毑就真死了。”
“沒什麼。”方臨說著,心中卻是無奈,方才真是本能,下意識就說出口了:‘自己算計了滿家不假,滿根生也是自作孽,但剛剛,卻又是救了滿娭毑,這怎麼說呢?’
歐夫子也對方臨點點頭,表示讚賞。
街坊鄰居們繃緊的心弦放鬆,舒了口氣,這時也是對著方臨交口誇讚。
“滿娭毑!滿娭毑!”人命關天,哪怕和滿家再有過節的街坊鄰居,此時也沒有計較,對著滿娭毑大聲呼喚。
大家夥聽到滿根生殺了滿娭毑,也是嚇了一跳,看著滿根生的目光都變得驚恐、嫌惡。
“快,掐人中,喊名字!”
滿根生怔怔地,也不反抗,隻兩下一張臉就被打得通紅。
實在是,這個時代百善孝為先,弑母這種行為,對他們造成的衝擊,簡直無法言喻。
“我看看!”
歐夫人、方母過去,給滿娭毑掐人中。
‘罷了,這次就當給方家攢名聲了,況且,人死了一了百了,滿娭毑活著未必不是更大的懲罰。’方臨暗道。
這時,滿娭毑瞳孔漸漸恢複焦距,定了定,聽著眾人的話,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讓我……讓我起來!”
她臉色複雜地看了方臨一眼,顫顫巍巍站起來,半途卻又跪下了:“謝謝方家臨子,謝謝各位街坊鄰居,我這個老婆子求大家夥兒了,今晚的事不要說出去,我們滿家的事情自己關起門處理。”
滿娭毑這個今晚差點死了的人,又是這樣,大家夥兒還能說什麼,隻能嘴上答應,懷著各般心情,散去回去了。
就是歐夫子,也在瞪了滿根生一眼後,被歐夫人攙扶著走了。
……
回去路上,方父還在說:“滿家滿根生,我平時看著也不太壞,今晚怎麼會做出這種事?竟差點活活掐死他娘?”
“聽著是,他想將家裡的賣地全賣了,他爹娘不肯。”方臨將聽到的東西說出來。
“這這……”方父詞彙太貧乏,都不知道怎麼評價說這事。
“滿娭毑這人啊!”方母忽然道:“她胖胖的,可有把子力氣,若是真想掙,可不比一頭老母豬好按……”
她話沒說完,但方臨等人都能聽出來意思,滿娭毑這是被傷透了心,主動想死在滿根生手上,喚醒兒子。
“滿娭毑這種人,竟然也……可憐天下父母心。”田萱說著,看了眼方父、方母。
如這般議論的,不止方家一個,滿娭毑乞求不讓傳,大家夥兒也答應了,但私下裡總會說。可想而知,今後,滿根生這個名字絕對是臭了,如狗屎一般臭不可聞。
這邊,方家人回去繼續睡覺,田萱又悄悄摸過來。
“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