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臨還不知道,穀玉燕、師文君二女被香露勾動,想著法子要給他幫忙,換取香露……今日,他去接董祖誥了,是的,鄉試終於考完了。
貢院外接董祖誥出來,對方麵容都似乎粗獷許多,再見大笑抱了一下,回去洗澡,換了身清爽衣服,和董父董母說了一聲,出門吃飯。
方臨請客為董祖誥接風洗塵,早就在城中有名酒樓清雲館訂下位置。
二人過來,酒菜很快一一上了,不僅有清雲館的名菜蟠龍,還有:火腿、鱸魚、海鮮蛤蜊……
卻說這名菜蟠龍,原來是用雞蛋、麵粉調製的蛋皮,裡麵的餡是白膘肉、精肉、魚肉剁成的肉泥,那蛋皮一個一個包好,做成蛋筒狀,蒸熟後,切成片,一片一片地放在盤中,擺作龍狀,再蒸,熟了之後紅黃相間,宛若真龍,色香味俱全。
“好一道蟠龍,真是饞死我了,方兄你不知道,在號房隻能吃些鹹蛋、乾糧……”
董祖誥似乎發揮不錯,心情挺好,說著突然驚訝瞪大眼睛:“這道菜是……帶骨鮑螺?方兄,你竟然連這道菜都訂上了?”
所謂‘帶骨鮑螺’,此螺非螺,乃是奶酪做成螺狀的一種點心,清雲館產量極少,根本不是貴的問題,每天做出份額達官貴人都不夠分,來店裡也吃不到,提前訂都吃不到。
“帶骨鮑螺?”
方臨也聽過此菜名頭,想點卻沒能點不上,請小二來詢問是否上錯,小二說是沒錯,請來清雲館樊掌櫃過來。
“方公子,這是特意為您留著的一份。”
樊掌櫃生怕方臨小瞧此菜的珍貴,訴說道:“帶骨鮑螺的奶酪,為了保證奶酪的純正口感,我在後麵專門養了頭奶牛,每天用秘法喂養,照料無微不至,隻為不負期望,能擠出純正的好奶。
到了可以擠奶的時候,為了保證奶的純正,也是有講究的,得在晚上擠。提著燈擠奶,擠出來放在盆裡,隔一夜,第二天一早,表麵上泛起了乳花,有乳花的好奶才能用,然後用淺鍋煮,住了後過濾一遍,加入蘭雪汁,再反複煮……”
董祖誥在旁解說:“所謂蘭雪汁,特殊茶葉製成,往清妃白瓷碗中一倒,如‘百莖素蘭同雪濤並瀉’,雪芽得其色,而未得其氣……此茶也珍貴無比。”
“董公子是懂行的。”樊掌櫃說著:“製成奶酪,有言曰‘玉液珠膠,雪腴霜膩,吹氣勝蘭,沁人肺腑,自是天供’,隻有這般的奶酪,才能最終製作成帶骨鮑螺。”
“聽說,清雲館的帶骨鮑螺在城中一份數十兩銀子,還有價無市,買不到。”董祖誥點出道。
“這……如此之珍貴,倒不好收了。”方臨微微皺眉,不知道對方意圖,這東西還真不敢要了。
“不不不,請方公子務必收下。”樊掌櫃說出來意:“我是方公子書迷,愛煞了《三國演義》這書,煙火戲‘過五關斬六將’都是重複看了三遍,每一遍都是感動不已……隻是想求購一本方公子留名的《三國演義》書稿原本。”
方臨哭笑不得,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兒,合著是為了這個?既然是能做、又能做得到的事,收下這菜倒也沒有心理負擔了。
他想了一下,道:“《三國演義》第一部書稿,原稿已給了蒲知府,第二部發售之後,倒是可以贈予樊掌櫃。”
“多謝!多謝!”樊掌櫃得此承諾,喜不自禁,給方臨、董祖誥免了單,又說今後過來吃飯,一律免費。
他並不認為自己虧了,一本《三國演義》原稿,珍藏作為傳家寶,多年之後,必是無價之寶,隻看看《蘭亭集序》就知道了。
等樊掌櫃去了,董祖誥撫掌笑道:“哈哈,沒想到清雲館掌櫃都是方兄書迷。依我看,等將來《三國演義》一書傳遍天下,方兄或可也憑此免費吃遍天下了,真是令人羨煞了也!”
“董兄羨慕什麼?如今,我到哪裡,都有催稿《三國演義》第二部的,就像是被人催債一樣。”方臨苦笑說著,將‘帶骨鮑螺’與董祖誥分了。
“說來,這‘帶骨鮑螺’我也還從未吃過,今日倒是沾方兄的光了。”董祖誥品嘗著,眼睛一亮。
方臨也是吃著,感覺入口即化,那般滋味讓人瞬間怔住,等不知不覺吃完,卻又忘記方才是何滋味了,隻能記得人間至味。
吃著美食,喝著酒,出考場的日子,今日,董祖誥很是高興。
“說來,方兄是我的貴人啊,自甕堂相遇,否極泰來,糞便生意、鬥倒卓三爺、書肆生意……再到如今鄉試,一樁樁,一件件,運氣極好。”
董祖誥說著:“我有感覺,這次大概能中,若是得中,那就占下城中全部糞便生意……明年春天會試,說不得一鼓作氣,得一進士!”
“那就提前恭喜董兄了。不過,董兄說我是你貴人,董兄何嘗不是我的貴人?”
方臨說著:“若不是遇到董兄,說不得,我如今尚在蹉跎,真要說來,我們二人也是互相成就。”
兩人喝著酒,半醉醺然之時,董祖誥突然提出結義。
“好啊,如此快事,怎能不應?”
“小二,取香燭來!”
“來了!”小二對此倒也不稀奇,自《三國演義》一出後,常有人在酒肆喝醉了要結義的,對此都有一整套東西提供了。
隻是,今日不同,《三國演義》作者彆與人結義,樊掌櫃都被喊過來。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方臨、董祖誥拜下。
樊掌櫃被小二喊來見證這一幕,飛快畫下,珍藏收集,在後世,成為了一段珍貴史學資料。
吃過散去,方臨吹風清醒,卻也不悔。
他不是冷心冷肝冷肺之人,不同於兩世融合一開始的淡漠,如今,在家人之外,也有了羈絆,比如與董祖誥就是真心相交的朋友。
即使從功利角度來講,也是利遠大於弊。等董祖誥中了舉人、進士、做官,對方提供庇護,方臨在後麵支持,這是共贏。
當然,這種模式不可能太過長久,如王有齡、胡雪岩,很受個人影響;再者,兩人後人,也未必有這份情義。簡單來說,煊赫一時容易,長長久久艱難。
‘但我隻要煊赫一時,成為大資本家,借助大資本家資源調動的能力,打造好自己槍杆子,出海……等劣勢到來,早已離開這片大地,根本等不到它的缺點彰顯!’
這也不是說方臨要背棄什麼,隻能說時隨世移,那般天塌地陷、神州陸沉之時,說不得他此舉才是最好的選擇。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