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小魚仔眼尖, 一下子就看清楚那個彈射起來的生物是一條黑白相間的海蛇，立刻大喊出聲。
宋財的動作也不慢，一見到有東西靠近, 立刻原地蹲下打了滾，避開了這東西的攻擊範圍。
等他倒退著, 到倆孩子麵前, 才發現這個東西是一條他們當地叫做老黑白的海蛇。
實在奇怪。
海蛇雖然毒素劇烈, 幾乎是一口致命。但是一般性格溫順，很少會主動攻擊人類的。這蛇到底是怎麼啦？
這樣想著, 他卻不敢大意。身後可還跟著倆孩子呢！
小魚仔見爸爸沒事了, 安心下來，認認真真地觀察那條想攻擊他爸爸的海蛇。
隻見這蛇的蛇頭高昂著，吐著蛇信子, 一臉我很凶，彆過來的樣子。隻是蛇尾巴處裂開的一個大口子出賣了它。
小魚仔可知道尾巴受傷是很痛很痛的, 見到這樣的傷口, 小胖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屁屁。
他認識這種蛇蛇, 知道他們在海裡生活的時候是不隨意攻擊的。附近肯定有什麼東西讓它這樣焦躁。
想到這裡，他一隻小胖手緊緊握著謙謙哥哥的手手，另一隻手放到胸前的金色人魚印記的位置。閉上眼睛，開始感受四周存在的海洋生物。
遠處的礁石縫裡頭藏著海龜一家子，三點鐘方向的沙子底下藏著很多沙蟲。而那條海蛇出來的石縫裡頭, 正有幾條小海蛇在積了點海水的小水灘裡頭打滾。
知道事情發生的原因, 剩下的就好辦了。
小魚仔拉了拉爸爸的大手：“爸爸，走走。”
隻要他們離開這裡，這海蛇就不會再攻擊他們。等再次漲潮了，海蛇自然會隨著海水回到它們一直生活的地方。
宋財也知道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走為上計。
但是他現在跟這老黑白處在你不動、我不動的對峙階段。要是他一動, 這蛇怕是以為他要發動攻擊。到時候一竄上來，他一個人護不住倆孩子。
小魚仔見爸爸的樣子，隻能張口小嘴喃喃低語：蛇蛇，你趕緊回家吧。你的寶寶想跟你玩。你回家的話，我就叫我爸爸也走。
那海蛇仿佛聽懂了小魚仔的意思，看了看他的方向，略微扁平的腦袋人性化般地點了點，爬動著回到石縫裡頭。
宋財見蛇爬走，這才鬆了口氣。蹲下身讓謙謙爬上他的背，然後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拿起那兜丟在地上的螃蟹，快步離開。心想：小孩子家家的，還是在家裡玩好了，外頭太危險了。
小魚仔不知道爸爸的想法，要是知道的話，肯定非常鬱悶。
這會兒，他坐在爸爸的臂彎裡，把頭靠在爸爸的肩膀上，這樣就可以看到趴在爸爸背上的謙謙哥哥呢！
“哥哥。”小魚仔嘴上叫著哥哥，小胖臉依戀地碰了碰掛在爸爸脖子上的、哥哥的小手臂。
謙謙以為小魚仔是害怕剛才那條海蛇：“小魚仔，彆怕哦！那蛇蛇不敢咬你的哦！要是它敢來，哥哥就把它打跑。”
謙謙信誓旦旦的在弟弟麵前，像他看過的射雕英雄那樣，裝作大英雄一般說出會保護他的話。但實際上，剛剛那會兒，看到那條老長老長的蛇蛇，他其實也害怕極了。
小魚仔對情緒十分敏感，知道謙謙哥哥是真的害怕了。趕緊伸長自己的小手臂，放到哥哥的臉上，學著媽媽哄他的樣子，摸了摸哥哥涼涼的臉蛋：“哥哥，我不怕。”其實他想說我也會保護你的。
謙謙看著弟弟關切的眼神，覺得剛剛涼涼的心重新變得熱熱的。像個小傻瓜一樣，猛點頭。下定決心，回家就讓爺爺教他打詠春，等學會之後，就可以幫小魚仔打蛇蛇了。
宋財一邊走著，一邊聽著他們充滿友愛的對話，心裡很是欣慰。等他們倆長大後，這段經曆將會是一段多麼美好的回憶啊。
已經回到小木屋的陳荷花見老公阿財帶著倆孩子，步伐飛快地走了過來，詫異：“怎麼那麼快就回來？”
見老公臉色挺正常的，低頭看了看他手上的漁網：“不是說教他們撒網打魚嗎？怎麼變成抓螃蟹去呢？”
說著接過那兜子螃蟹遞給身邊的陳小雨，再把兒子小魚仔抱了過來：“小魚仔，今天爸爸帶著你好玩不？”
小魚仔的小胖臉頰被太陽曬得紅通通的，聽到媽媽的話，高興地點點頭：好玩，下次還要跟謙謙哥哥一起去海邊玩。哥哥答應了，讓我保護他的。嘿嘿……
陳小雨看了看今天收獲的兩桶生蠔，還有這一兜子梭子蟹，乾脆道：“今晚，你們也不要做飯了。接了牛仔過去我家，我們今晚吃個燒烤得了。”
謙謙一聽吃燒烤，離開蹦跳起來:“耶耶耶，吃燒烤，吃燒烤，吃燒烤……”
小魚仔不知道什麼是燒烤，見謙謙哥哥那樣的高興，知道肯定是好吃的，哈哈笑著跟在哥哥屁屁後頭，小嘴巴學著喊燒烤、燒烤……
陳荷花見兒子這樣的興奮，想著兩家的關係那樣的好，也沒客氣，就答應了。隻是現在不忍心跟小魚仔說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能吃燒烤。
幾人就這樣在小木屋裡頭坐下來等鄭愛國來接。
看著這些海貨堆在地上，宋財就想著自己挑著這些海貨先回去。
隻是還沒動身，就被陳小雨攔了下來：“阿財，你就彆客氣了。你鄭哥都跟我說好了。晚點就來接我們，再等一等，等他過來了，載兩趟就夠了。省的你跑來跑去，累得慌。你要有空，就陪倆孩子玩一下唄。”
宋財抬眼看向坐在藤椅上玩貝殼的倆孩子，笑道：“你彆說，謙謙真是個勇敢的孩子。以後啊，肯定有大出息。”
小魚仔坐在那裡，聽了一耳朵：“哥哥，大……大出……”
“是大-出-息。”謙謙糾正後，繼續道：“小魚仔，今天那裡不好玩。我本來想給你堆個城堡的。你還記得我說過要堆個城堡給你住嗎？下次，我帶你去我堆城堡的地方。那裡的沙子又細又多，沙子裡頭還有好多貝殼，可好玩了。”
“嗯嗯。”小魚仔對城堡充滿了興趣。雖然他還不知道什麼叫城堡，但是謙謙哥哥說的，那肯定是個很好玩的地方。
想到以後跟著謙謙出去，白天可以在海邊玩，晚上可以在城堡裡頭住，他就覺得自己好幸福。不知道那個城堡能不能把他的爸爸、媽媽跟牛仔哥哥都裝進去。
噢，對了，還有外公、外婆、舅舅、小雨阿姨、鄭伯伯、龍龍哥哥……
小魚仔苦惱地掰著手指頭，想著那些對自己好的人，算啊算啊，發現好多人啊，他的手指都不夠用啦。乾脆躺下來，把小胖腳丫抬高，準備繼續數。
這時，門外就響起了熟悉的摩托車嘟嘟聲。
是鄭伯伯來啦！
一激動，小魚仔維持這個姿勢，就想著立刻從藤椅上下來。
可惜，小身子彎曲的太過厲害，一下子轉不過來。小腳丫在半空中左蹬右蹬地，一個不小心，一隻胖腳丫就蹬進了椅背的橢圓形花紋裡頭，拔不出來。嚇得他哇哇大叫：“媽媽、媽媽。”
陳荷花抬頭一看，口中的水都要噴出來了。
“小魚仔，你是怎麼把自己的小胖腳丫子塞進這個花紋裡頭的？”陳小雨跟著好友上前，笑著道。
宋財觀察了一下，發現小魚仔的腳脖子在那個花紋裡，還是有移動的空間。隻是，每次想把整個腳丫子弄出來，厚厚的腳背就會卡住。顧忌著小孩子的肉嫩，他也不敢用力。
謙謙在旁邊急得團團轉：“媽媽，你趕緊救救小魚仔啊！”
“沒事，沒事。去叫你爸爸熄火，過來幫忙。”
謙謙聞言，跑到門外，手腳並用，焦急地把事情跟自己爸爸說了一遍。
屋裡，宋財已經想到第二個辦法了。
隻見他試圖用力把那個橢圓形花紋的框架掰開。可惜，這是用五厘米粗的藤條做的花紋，一下子還真是弄不開了。
幸好，這藤條表麵打磨的十分光滑，上頭還上了清漆，倒不會讓小魚仔的腳脖子受傷。
小魚仔這會子就像一條被抓住尾巴，吊起來的小肥魚一般。一直腳丫子卡在藤椅背上，一直腳被媽媽小心地握著。雖然卡住的那隻腳腳不痛，但是這樣卡著，他好難受啊！
這時候，他分為懷念自己以前的魚尾巴。因為魚尾巴又粗又滑，肯定不會卡住。
鄭愛國牽著兒子的手進來，就看到這搞笑的一幕。
“小魚仔，你彆怕我。我讓我爸爸來救你了。”謙謙一進來，就甩開爸爸的手，跑到小魚仔身邊，對著他的耳朵嘰裡咕嚕起來。
鄭愛國忍著笑意，跟宋財兩人一人掰一邊，愣是把那個卡腳的花紋掰開了一厘米的空間。然後，陳荷花動作迅速地把小魚仔的腳拔了出來。
“好了，沒事了。以後你可要小心，不能調皮哦。小心媽媽給你吃藤條燜豬肉。”
陳荷花點了點兒子的鼻尖，開玩笑似地說了兒子一句。
小魚仔：什麼是藤條燜豬肉，這藤條可硬呢，燜豬肉好吃嗎？咬著小手指，他發出了靈魂的拷問。
小魚仔的小胖腳丫被救出來後，大家提著東西，上了摩托車，回家去。
路上，跟來的時候相比，他們吸引到了更多的目光。
因為這個點是放學、下工的時候，沿途隻要見到他們的車子，都會有人伸出手來指，兩眼無一例外散發出羨慕的光芒。
這可是他們漁屋第一輛摩托車啊！
身為漁屋的一份子，他們覺得跟自己跟身邊的外村人都不一樣了，腰杆子挺得直直的，好像自家也有這麼一台拉風昂貴的摩托車一樣。
“大發，那不是你們村長嗎？你坐沒坐過他那個摩托車啊？”說話的人是外村的一個閒漢李三，平時跟宋發是牌友。兩人經常在縣裡的牌檔轉悠，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宋發看著坐在村長摩托車上的弟弟宋財，吐了口唾沫到地上：“呸，我可不像我弟弟，會拍馬屁的很。”
“不會吧！我可聽說了，你弟弟家跟村長家關係可好著呢？怎麼沒有讓你也過過坐摩托車的癮？”
李三一邊說著一邊回想剛剛看到的那台摩托車。他是個識貨的，知道這玩意兒最少要上萬一台，而且還得有關係才能買到。
那可是進口車呢！
宋發不知道身邊的李三在想什麼。
他隻知道自己自從分家後，日子就不好過了。
雖然他家裡那個臭婆娘會賣魚賣菜掙錢，但那雞碎咁少，哪裡夠用。
他每天光是想著怎麼從他那孤寒種老媽身上摳到錢，已經絞儘腦汁。欠縣裡大強哥的錢利滾利，已經滾到嚇人的數字了。他最近都不敢去縣裡，生怕被大強哥逮到的話，手指都要少兩根。
李三心裡頭閃過許多念頭，但都暫時被他按捺下來，笑嘻嘻地請宋財去他家裡吃頓好的。
摩托車上的一行人不知道這開了一路，還能遇上紅眼病。
鄭愛國來回兩趟把人都接到家裡後，停好了他心愛的摩托車，就準備去村委會把今天的事情辦完。
今天，他去鎮上，剛好遇上縣裡化驗所把資料送了過來。看到上頭給的化驗報告，他跟村裡的其他乾部齊齊鬆了口氣。怕這事兒被村民傳的亂七八糟，決定在大家都下工放學回村裡的時候，召開一個村民大會，把事情都說個清楚。
這樣一來，算是當事人的陳荷花就必須過去。
陳荷花一聽鄭愛國說的話，就點頭同意了。她等著把自己的名聲澄清，老是被個瘋子罵害人精，她也覺得委屈。
宋財見狀，陪著陳荷花，跟著鄭愛國往村委會去了。
小魚仔被謙謙哥哥拉著，兩人坐在院子裡頭的屋簷下，齊齊雙手托腮，看著在院子裡忙活的陳小雨。
沒多久，就聽到外頭大喇叭響刺啦刺啦幾聲，就響了起來：“村民們，村民們！各家派個代表，十分鐘內到村委會集合，有事情要宣布。再說一遍，十分鐘內到村委會集合，有事情要宣布。”
小魚仔抬頭仔細看著那個高高掛在謙謙哥哥家裡的柱子上，發出聲音的東西。伸手拉了拉謙謙哥哥的衣服，手指指著喇叭：“那個，哥哥，那個。”
謙謙摸了摸小魚仔的發頂：“那個東西叫大喇叭，我爸爸隻要在辦公室說話，他就會發出聲音。一開始是刺啦一聲，然後說了一大堆話後，它會嗶……一聲，然後停下來。”
小謙謙說得興起，還伸出手來比劃著。
陳小雨把兩桶生蠔倒在院子的門坪上，往上麵灑水，笑道：“謙謙，你乖乖地幫忙帶帶弟弟。媽媽要準備晚上吃的東西。你想吃醃生蠔還是烤生蠔？”
謙謙想到這兩種東西的美味，大聲道：“都要吃。”
小魚仔在邊上不明所以，跟著喊道：“要吃，要吃。”
然後，小魚仔就見他的小雨阿姨帶上厚厚的白色手套，拿出一把銀光閃閃的小刀刀，快速伸進生蠔的縫隙中，手腕一轉，哢嚓一聲，露出了生蠔裡頭藏著的肥美蠔肉。
這塊白色的大肉肉，有他的半個小手手大。小雨阿姨用小刀刀把肉肉挑出來的時候，它還發出了咕唧的聲音。
看著落在不鏽鋼盆裡頭的蠔肉，小魚仔確定自己真沒吃過這東西。
陳小雨動作非常熟練，小刀翻飛，過了半小時就把不鏽鋼盆都裝滿了。
她看了看這分量，估摸著差不多了，就端進了廚房。
謙謙可喜歡吃醃蠔肉，起身拍拍小屁屁，拉起小魚仔的小手手，跟著進了廚房。
廚房裡頭，陳小雨已經把配料香菜、紅辣椒都拿了出來。
這道醃蠔肉算是漁屋的特色菜。
把剛出殼的生蠔肉用冷開水衝洗過後，整盆放到冷水中泡著。加入切碎的香菜、紅辣椒、醬油跟幾滴魚露。攪拌均勻後，用冷水冰著四個小時就可以吃了。
小魚仔跟著哥哥進到廚房，一開始小雨阿姨切香菜的時候還好，覺得香噴噴的草木味兒很好聞，忍不住用力吸了幾口香味。可惜，沒過一分鐘，小雨阿姨就開始切紅辣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