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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馬車,劉琳的笑容一點點褪去,含笑的眼睛頃刻間被淚水填滿。
“我是不是太過於窩囊了。”劉琳把頭埋在膝蓋裡,臉上的陰霾把昔日的笑容擋的嚴嚴實實。曾經光芒萬丈的小太陽,第一次在宋慈恩這裡暗淡了她的光輝。
“不,不是的。”宋慈恩摸著劉琳的頭,密密麻麻的情緒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為什麼我前世會如此遲鈍。”她想著,內心的自責幾乎要淹沒她。“為什麼前世我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為什麼要......才知道這些人對劉姐發現姐做的惡事。”
她壓抑著自己的哽咽,柔聲說:“劉姐姐,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劉琳抬起頭,眼眶紅紅的,淚水濕透了鬢角,手臂上還留著潮濕的紅痕。她哽咽著說:“可是,我嘴笨,說不過人家。今天張覓那些傷人的話,我一句都反駁不了,隻能任由她說宋叔叔。我,我......”眼淚不受控製地澎湧而出,她的聲音幾乎被哭腔淹沒:“我,真的,好沒有用。對不起。”
“不,不是的。”宋慈恩用手揩拭著劉琳臉上的淚,“劉姐姐,彆這樣想,你比彆的姑娘厲害多了。”
“真的嗎?”
“真的,沒有人像你一樣,可以舞著紅纓槍,殺進敵人堆裡。也沒有人能單手持韁,搭弓射箭,直取敵人首級於千裡之外。這樣勇猛的少年將軍,可是獨一份。”
“可,可是,我不會梳妝打扮。我也不像其他女娘苗條綽約。我皮膚黝黑,頭發稀疏,算不得好看。”
“怎麼能這麼想呢?你皮膚的顏色和其他人並無差異,隻是她們揩脂抹粉,看上去格外白皙罷了。另外,何必和彆人一樣呢?世間上會梳妝的姑娘多了去了,可是,會挽弓策馬,紅纓槍耍的虎虎生威的姑娘隻有將軍府劉琳一個啊。”
“可是......除此之外,我還性情凶惡,比不得其他女娘溫順恬美。怪不得,怪不得他們說我‘母夜叉’,這樣的我,連我自己都十分厭惡,更何況彆人.......”
“阿姊”宋慈恩忍不住打斷她,捧起劉琳淚眼婆娑的臉,鄭重地說:“他們這樣說你,是他們品行不端,辱沒門風。你怎麼能因為他人的過錯為難自己呢?”
“是他們的問題嗎?”劉琳愣住了“可是,為什麼其他女娘不會像我這樣呢?是不是我哪裡做的不好,亦或者是我得罪她們,還是......”
“不。”宋慈恩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她們會這樣做卻不會管是誰的,隻是這一次恰好是你而已。若不是你劉琳,還有可能是周琳,王琳。”當然,更大可能是因為劉伯父和這些官員格格不入,這些話就沒有必要說了。
“可,可是......”
“阿姊。”宋慈恩直勾勾地看著她,不自覺帶上前世的威儀“你想人雖然有兩隻眼睛,卻隻能看一個方向,若你隻是盯著彆人,那就無法走好自己的路了。”
劉琳被宋慈恩突如其來的氣勢嚇到了,顫顫巍巍地說:“好,我,我醒的了。”
宋慈恩滿意地點點頭,直立起身體,將劉琳攬入懷中,“哭吧,這樣的事,換誰都難以接受。”頓了頓,繼續道:“不過,這是最後一次。我不準你在為這些人難過。你可是鎮西將軍的女兒,這滄州府還有人能越過你去。你就應該繼續往上爬,讓那些背後嚼舌根的人盤算你的俸祿,氣得睡不著。”
劉琳靠在宋慈恩懷裡大聲哭了出來,隨後,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宋慈恩嚴肅的臉說:“彆這麼老氣橫秋的,你咋和我娘一樣。”
宋慈恩轉念一想,按照前世歲數,可不就是許姨的歲數嗎,於是她板著臉,點點頭,開口道:“是啊,所以你下次可記得要喊我阿娘啊。”
劉琳怒極反笑,扯著宋慈恩臉頰的肉說:“再說一遍啊?是誰阿娘?”
宋慈恩含含糊糊地說:“你怎麼可以目無尊上,放係。”
常寧聽著馬車的打鬥聲,笑著搖了搖頭,“都是還沒長大的孩子呢。”他想著,眉眼間的鬱氣卻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