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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宴,還要我們親自去,真是好大的官威。”劉琳嘴上吐槽,手上動作卻沒停。
她抓起桌上的簪子就往宋慈恩發髻上刺去。
待宋慈恩的發髻成型後,又叼著牛角櫛,雙手在自己頭上纏繞翻飛,用櫛梳順,最後,隨意用束發帶固定。
前後速度極快,宋慈恩隻能通過鏡子看到她手指的殘影。
“你說,明然先生是不是神仙?來,伸手。”
宋慈恩沒說話,接過手爐,將劉琳的鬥篷打勻。
劉琳自顧自地照著鏡子說:“不然怎麼能發明這種通透的鏡子?阿娘說我姥當年還是用的銅鏡子,有時候都照不出個人影。”
宋慈恩係著扣子,沒好氣地說:“什麼人影,那照什麼?照出個鬼呀?”
“哎哎哎!恩恩?你不能因為我說你幾句,你就這樣陰陽怪氣的!”
“你還好意思說!你怎麼能直接說,崔少虞那小夥子挺不錯的,你考慮考慮。”
“哎!痛,恩恩彆係那麼緊,勒著肉了!男未婚,女未嫁,怎麼不能說?”
“不禮貌!”宋慈恩抱著手爐,氣鼓鼓地出門。
“哎哎哎,恩恩,你彆走那麼快!等等我。”
不料,宋慈恩一推開門,差點撞上崔少虞。
隔著狹窄的門縫,少年青衫飛旋,眉如遠山黛,長身玉立,肅肅如山間風。
他撐著門的一側,和屋內雙手推門的宋慈恩,視線交錯,就連彼此的呼吸也清晰可聞。
“怎麼會?”宋慈恩隻覺得尷尬與無措,她不得不承認,劉琳的玩笑話,她還是十分在意。
兩世之久,她從未想過兒女情長。
前世婚約算已經算機緣交合,可今生她卻從未想過與另一人締結婚約,白頭偕老。
她從未想過,如今隻覺彷徨。
崔少虞先移開視線,側開身子讓出道來。
宋慈恩經過他時,隻覺得心跳聲如戰時鼓,咚咚鏘鏘響個沒完沒了。
不用回頭,她都能感受到身後熾熱的眼神。
就像是那晚,她跌在他懷裡一樣。
想要將她拆骨入腹,撕咬吞噬乾淨的眼神。
從門口出來不過百步,她隻覺得分外煎熬,直到看到前方等候的宋熤川,她的心這才逐漸平靜下來。
或許是她臉上的欣喜太過於明顯,宋熤川見著她,卻下意識地皺著眉。
還沒等她開口,他邊從身後掏出帷帽,緩緩戴上。
白色的帷紗,遮擋了視線,也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
沒料到,身後突然聽到劉琳說:“怎麼戴上帷帽?”
她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深怕阿兄再一次提起崔少虞的名字。
她實在是不想再惹爭端。
宋熤川若有所思地看著難得斯文的妹妹,想了一下開口道:“今兒風大,你要不要,我給你準備了。”
劉琳沒有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彎彎繞繞,樂嗬嗬地說: “嘿,我就不用了。我今兒騎馬。”
說完,招呼著遠方的崔少虞說:“少虞,你快來,和我們一起去!”
宋慈恩下意識抓住劉琳的衣袖,惶恐和不安擠滿了自己的腦海。
這些細碎的動作顯然沒有逃過崔少虞的眼睛。
他先前無意間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那一刻他是狂喜的,但下一刻,他的心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