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1 / 2)

孟婆給了她一碗湯 葉澀 22036 字 8個月前

——這件婚紗,本來是我想穿給明雨看的,但是沒來得及,放在那兒好久了,明天就要送回去了,今天給你看看好麼?

徐如影努力克製著情緒,不讓自己的淚流下來,她甚至連話都說不出,隻能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如何拒絕。

她無法拒絕。

挽月……挽月……挽月……

她的傻姑娘。

其實那時候肖明雨就隱約的感覺到挽月不對勁兒,尤其是出差前,她好不容易有幾天休息,想要在家陪陪挽月,可挽月卻一會兒說是出去見朋友,一會說是要出去購物的,每周都往外跑。

那時候明雨還埋怨過,但因為信任,並沒有多問,隻是有些疑惑於為什麼每次她回來都很開心的樣子,有時候甚至會一個傻傻的癡癡的笑,像是一個小呆瓜。

挽月以為明雨不知道,其實她都看見了。

多年的默契讓她知道挽月肯定是在準備什麼小驚喜,跟她有關卻不想要讓她知道,明雨想的可能是一次浪漫的約會或者燭光晚餐,卻沒有想到,她們終究是心有靈犀的想到一起去了。

這是她知道。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女孩在婚紗店裡一遍又一遍的對著鏡子去試婚紗的時候有多麼開心。

隻要想象嫁給她的場景就興奮的像是個孩子手舞足蹈,露出傻乎乎的笑。

那笑容讓婚紗店的老板都忍不住想要去想,這樣漂亮的女孩,到底是嫁給了怎麼一個青年才俊,才讓她如此的幸福開心?

她如何不開心?

她真的像是小時候期待的那樣,嫁給了初戀,嫁給了她最深愛的人。

她甚至都在想,這會不會是一場美夢?

……

挽月如她一樣,在為她們的一生做打算。

肖明雨也不是第一次去商場看那枚她心儀的戒指,第一次過去的時候,導購小姐姐還微笑體貼的問:“知道對方的手指尺寸麼?”

明明人家問的認真正經,可肖明雨的臉卻一紅,她感覺嗓子有些乾:“嗯。”

她自然是知道的,或許要比她家的小迷糊挽月自己還知道。

那手指曾經與她日夜相處,沒有人比明雨更了解了。

……

宋挽月緩緩的走近徐如影,隨著她的步伐,純白的婚紗綻放了最美的弧度,尾擺綴滿了夢幻的浪漫,她微微的笑著,眼眸深深的凝視著徐如影:“這枚戒指是在明雨手上發現的。”

她緩緩抬起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發光,那上麵有明雨的氣息,“我想,這大概是她想要送給我的。”

卻……沒有來得及。

徐如影的手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入肉裡。

她多想要告訴挽月,是的,她已經做好準備了,想要回來就向她求婚,一分一秒都不要等。

她不能再辜負這個從少女時代就愛著她十幾年的女孩了。

可終究是晚了一步呢。

她的戒指沒有親手送過去。

可她的女孩……明白她的……

生生死死,挽月都是懂她的。

宋挽月看著徐如影的臉頰,幽幽的:“我們總是那麼有默契呢。”

她口中“我們”像是在對徐如影說她和明雨,又像是在說現在的她們。

“我從十五歲愛上她開始就偷偷的想著要嫁給她,年少的時候,是少女心事兒,她總說我單純幼稚,什麼都不懂,其實我什麼都懂。”

她知道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她

心在滴血。

宋挽月盯著徐如影的眼睛,聲音很輕卻很堅定:“我這一輩子都是她的。”

徐如影努力克製住自己心中的情緒,她偏開頭不去看她的眼睛:“明雨出事,我心理有遺憾,你可有什麼心願,我可以幫她完成。”

心願麼?

宋挽月看著她的眼睛:“我想要我的明雨回來,可以麼?”

她是對眼前的明雨說,又像是對她背後的人說。

秦蕭沒有騙她。

她不是個神棍。

她的血有如此強大超現實的能力,那之前的徐總……以挽月的聰明度自然是可以猜到,她能讓明雨借屍還魂的回來,是否還會有逆天的本領?

徐如影沉默,她如果能回來,挽月的願望,還用彆人來實現麼?

“如果不可以,那就為我們做證婚人吧。”宋挽月看著徐如影輕聲說,她永遠那麼懂事,把一切痛苦埋在心裡,不去怨恨任何人。

徐如影喃喃的:“證婚人……”

是她想的那樣麼?

宋挽月隨後的舉動讓徐如影錯愕震驚。

她從家裡拿出了兩個紅色的酒杯,帶著徐如影到了陽台能夠看見月亮的地方,輕聲說:“以前,我們曾經約定,永遠不分離,我若是明月,她就是我身邊的星辰,而我告訴過她,她是我一輩子的驕傲。”

——曾經是,現在也是。

說著,宋挽月迎風而立,她虔誠的望著日月星辰,膝蓋彎曲,緩緩的跪了下去。

——就當這是一拜天地。

徐如影心憋悶的幾乎要爆炸,“你瘋了?”

她明白挽月要做什麼。

她一定是瘋了!她這是要乾什麼???嫁給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宋挽月扭頭,看著那張讓她愛了半生又奪走她餘生幸福的臉頰,微微一笑。

她是固執的。

從前是,現在也是。

明雨是知道的。

挽月知道,她會容忍的。

她的明雨,永遠都對她發不起來脾氣。

宋挽月拿起一旁的酒杯,她兩手端著酒杯,對著窗外的月色,輕聲呢喃:“明雨,我愛你。”

徐如影在旁邊聽著眼淚緩緩的落了下來,她呆呆的看著宋挽月。

月色如紗,雪白的婚紗,含笑的眼眸,宋挽月仰頭將那杯酒一飲而儘,她喃喃的:“我是你的夫人,你甩不開我的。”

她不想要聽什麼以後還會遇到更好的人。

明雨就是她這一輩子見過的最好的人,再沒有其他了。

以後,就算是在底下相見,她也是以肖夫人的身份出現。

挽月也想到當著父母的麵,當著黃蘭的麵,二拜高堂,可她知道她們誰也不會答應,還會認為她發瘋發狂了,她就默默的都放在心裡。

她轉過身,看著望著她一動不動的徐如影,微微的彎下腰:“謝謝你在這種時候陪著我。”

——就當這是夫妻對拜。

徐如影抬起手,掩飾性的擦掉臉上的淚,宋挽月轉過頭看她,“你就是我們的證婚人了,徐總。”

這一次。

她叫的是徐總,而不是如影。

她們禮成了。

徐如影眼睛布滿了血絲,她凝視著宋挽月,想要埋怨,想要阻攔,可那些話都被卡在了心裡。

這樣的挽月,讓她心疼難過傷心痛苦。

都怪她。

她答應過跟她一生一世的。

按照風俗,給亡人的酒,該是灑在地上的。

可是挽月沒有那麼做,她將那酒放在那,安靜的看了一會兒,輕聲說:“她欠我一杯合巹酒。隻是也不知道,過了這麼久,她還願不願意娶我。”

明雨離開這麼久以來。

有很多安慰她,勸她,不要悲痛,放開吧,放開吧,生活總要繼續的。

她也想要如此,她也努力過。

可她們那麼相愛,約好了一生一世,她卻提前離開,留她一個人在人間孤獨徘徊。

她不甘心,她甚至埋怨過她的明雨。

現如今,這樣也好了,她們雖然不能相識。

但是在她的麵前,嫁給她,這就算是個承諾了。

從今以後,在人世間,在宋挽月的心中她就是肖夫人了,而她的明雨無論走到哪兒,都是她的宋夫人。

就當是最後一次縱容她的固執吧。

******

月色如煙,冷冷的刺入人心。

徐如影躺在床上,怔怔的看著天花板。

往昔,今朝,縱橫在腦海裡交替而行,歡聲笑語,眼淚酸澀,心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

很久之前,她們的愛還沒有得道認可,縮在二十幾平米的出租房時,挽月就曾經縮在她的懷裡,跟小貓一樣嗅著她身上的味道:“真想嫁給你啊。”

肖明雨聽了好笑又心疼的,她戳了戳挽月的額頭:“嫁給我?我現在一窮二白的,不怕跟著我去撿破爛麼?”

宋挽月認真的看著她,“撿破爛怎麼了?我眼睛可好使了,你可以在前麵推車,我在後麵一路的撿。”

肖明雨笑了,她摟緊她,她怎麼舍得。

宋挽月靠著她的身子,倆人安靜的抱了一會兒,肖明雨都以為這個話題過去了就聽見懷裡的人幽幽的說:“人家說新婚最期待的就是洞房花燭,你說我們都恩愛這麼多次了,洞房花燭的時候,你還會覺得期待麼?”

肖明雨:………………

她的傻姑娘啊。

怎麼還真的像模像樣的糾結起來了?

肖明雨的兩手卡主她的腰,身子一翻,將她壓著強勢的看著她:“自然是期待的,你要不要現在就感受一下?”

……

安靜的回憶了許久,周圍一片靜悄悄的,徐如影掀開被子,躡手躡腳的起身了,偷偷的去了客廳。

挽月大概是傷心過度,也累及了,客廳裡擺好的酒盅還在都沒有來得及收拾,還保持著離開時的模樣,那一杯應該給明雨喝掉的酒也還留在那。

徐如影走了過去,她盯著那酒盅看了許久許久,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樣,她坐著跟挽月一模一樣的動作,跪在月色之下,漫天的繁星為她見證,她舉起那杯酒,輕聲說:“我願意。”

合巹酒,於她們,本該是曆儘千山萬水終於贏得認可,在家人和朋友的祝福下幸福的喝下的。

而如今,卻帶了幾分悲傷寂寥的味道。

一杯酒落入唇中,在沒有人的角落裡,徐如影終於可以撕掉自己的麵具,她呢喃的輕語:“肖明雨與宋挽月終於結為夫妻了呢。”

她的話音剛落,心尖猛地像是被什麼東西剜了一下,硬生生的挖掉一塊,猝不及防的痛暴擊而來。

徐如影悶哼一聲,她的手捂住了胸口,身子竄縮成一團。

痛……

她的肉眼看不到,隻能感覺到身體的疼痛。

此時此刻,冥界的徐總背著手正在一片黑暗之中幽幽的看著她。

她的背後,是大片綻放的彼岸花,鮮紅的花朵妖嬈,就好像是婚禮現場該有的幸福的鮮花。

而她的身邊站著一黑一白兩個男人,黑衣男子非常冷酷,淡淡的說:“這是逆天而行。”說著,他的右手突然騰空出現一把黑色的鐵鏈,沙沙作響。

徐總轉過頭,一雙眼睛冷漠的看著他。

黑衣男子皺著眉:“你還要攔?我現在就可以牽走她的魂魄。”

徐總的表情沒有變化,可是一開口卻帶著黑色的煞氣,“你大可以試試。”

還沒有誰敢在她眼皮底下遷魂。

黑衣男子眉頭一擰,手緊緊的握著鐵鏈,咬牙切齒,顯然是急了。

白衣男子趕緊出來打圓場,他的手裡拿了一本類似於賬本的書,往黑衣男子身邊推了推,手一指:“喏,老黑,你看看。”

看什麼?

“我隻按規矩辦事兒。”

“你看看啊,看看再說。”

黑衣男子不耐煩的望了過去。

隻見那生死簿上,原本已故亡人該用紅色抒寫的肖明雨三個字無端多了一個金色的圈,將她的名字圈了起來。

而她的記錄旁邊,多了一行字。

——辛醜年壬辰月壬辰日子時與宋氏結為夫妻。

白衣男子:“人家現在是半個宋家的人了,你不能隨意勾魂。”

黑衣男子瞬間憤怒了,“生死有彆,怎麼可以強行成夫妻?甚至連一個作證的都沒有,根本就不作數!”

徐總長袖一會,淡然道:“我就是證婚人。”

……

徐如影在冰涼的地板上坐著緩和了許久,那種痙攣一樣的疼痛才過去。

她的後脊一陣子冷汗,嘴唇都白了。

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徐如影實在是耐不住心中的渴望,撐著沙發起身,緩緩的去了主臥。

大大的床上,宋挽月睡得很安穩,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呼吸平穩,肌膚在黯淡的燈光之下泛著光。

徐如影在一邊安靜的看了一會兒,她知道挽月今晚喝了酒,又那樣的傷感失神,應該是睡熟了。

她放任著心中的想念,手指輕輕的撫上她細膩的肌膚。

她的眉……

她的眼……

她的鼻……

她的唇……

都是她的。

黑夜讓痛苦與思念蔓延,徐如影一點點細細的撫摸著,想要把這一切都刻在心裡永不忘記。

她與孟婆的約定還有半年多的時間就要到了。

經曆過陰間的,她知道過了奈何橋就一定要喝那一碗孟婆湯。

她多麼想要選擇不喝。

她想要努力的記下挽月的樣子,這樣,下輩子,她就會尋著她們的記憶去找到她。

那時候,她會好好的愛她嗬護她,永遠的守在她身邊,不再讓她乖乖等待,不再讓她以淚洗麵……

宋挽月一點點的感受著她的明雨的觸碰。

她根本就沒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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