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雨了。
細細密密的雨絲落到他臉上,他想起來上回那個雨夜,她那麼拚儘全力救自己。
他這條命,是她救的,如今也該他回報了。
林忠來回報,就見方見溪站在廊廡下,察覺他來,便轉身看向他。
他麵容一半隱在陰影中,另一半則在天光之下,明暗交錯,神色不明。
“人已經集結好了,隻待您一聲令下。”
林忠從未見過這樣的主子,古井無波,卻讓他心驚。
“嗯。”
他聽到方見溪聲音平靜,抬起步子走在前麵,林忠跟在後麵,瞧見他的右手背在身後,虎口處是一片烏紫的牙印。
林忠深深吸了一口冷氣,他瞧見爺正用手指掐著傷處,上麵正滲出斑斑血跡。
方見溪麵色如常一路走到前院,庭院中十七領著人給他行禮。
十七給他遞上一件蓑衣,方見溪徑直走過,翻身上馬拉起韁繩就開始往外行進。
這是西域最珍貴的汗血寶馬大宛駒,日行千裡,隻是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要用它來救溫景元。
方見溪揚起馬鞭,猛地一抽馬兒就飛快往前跑,十七林忠等人也跨上馬鞍,跟著方見溪在滿是雨水的長街上奔襲。
雨越來越大,馬蹄踩在地上激起一片片雨水,落在行人身上,眾人麵露驚恐,看著這群人身穿蓑衣快速奔襲,為首的竟是位一襲白衣的翩翩佳公子。
高羨江在碧海樓上正陪著妻子,窗外雨聲漸大,有絲絲縷縷的雨水落進房中,他正要去關窗,就看見了這長街上的盛景。
為首那位,他仿佛見過,一時間卻想不起來是誰。
“這些是什麼人,如此目無法紀,竟敢長街縱馬,也不怕傷了人。”
宋怡安站在高羨江身旁出聲,她出身官宦世家,十分看不過這樣的行為。
高羨江伸手闔上窗子,笑著同宋怡安道:“管他是誰,自不會礙著咱們用飯。”說著拉起宋怡安的手回到八仙桌前。
宋怡安也看著他笑了笑,嫁到高家的日子當真比出嫁前好過許多,高羨江待她好,也時常帶著她來這碧海樓。
她從前雖是官家小姐,手裡卻沒嫡姐那般闊綽,鮮少有這樣來碧海樓嘗山珍海味的機會。
……
景元醒的時候發型自己手腳被綁著,四周都是柴火,她知道自己這是在這避風寨的柴房。
手腕破了皮,往外滲著血水,她感覺到有些疼,身上也是疼的,像散架了一樣,特彆是膝蓋下麵,稍微碰一碰都疼的她一身冷汗。
挪了挪身子,靠在一堆乾枯的高粱杆上,這樣能舒服一點。
她沒有出聲,小心地聽著外頭的聲響,都是男人的聲音,他們有人在說話,還有人在比武。
果然是在土匪窩。
景元雖是閨閣女子,卻也是知道在避風寨的,是盤踞在南直隸最大的山寨。
浙江十一府,但凡有點名頭的商戶,他們都劫過,其中自然也包括溫家。
官府也管不住這避風寨,屢次派人來剿匪,都铩羽而歸,是名副其實的法外之地。
她聽說他們還會截人,從山下截妙齡女子,說是做壓寨夫人,實則被滿寨奸、汙,若是過程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