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洋洋灑灑兩張信紙,字跡放蕩不羈卻有其節奏韻律,可見寫字之人瀟灑風流的個性。
待他仔仔細細看了看心裡的內容,隻覺心下駭然,六月天裡全身儘出了冷汗,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撅過去。
“……貴府謝兄遺孀溫氏景元,形貌端麗,性情溫和,秉性良善,實乃吾之鐘情……賢侄今欲求娶景元,望叔父成全,敬叩金安。”
他還未及冠取字,是以末尾落款隻寫著:鎮國公府世子穆氏朝恩。
穆朝恩。那個荒唐無度的小世子,要求娶景元?!
手裡的信落在地上,謝定求卻沒有撿。他愣愣的,隻覺得腦中一片混亂。
那信使看他不動,便自己將信拾了起來,塞回謝定求手裡。
“我們世子對三少夫人一片真心,天地可表,三少夫人也對我們世子和顏悅色,沒有不好的,對此事也並非一無所知,還請侯爺這就賜封和離書,成全了這件事吧。”
謝定求回頭看著那信使,正滿臉堆笑的拱著手,十分心急的樣子。
他看著那個人,轉身坐到太師椅上。
“你先回去,待我好好想想。”
那信使乃至穆朝恩從沒想過當時便能求到和離書或休書,達到目的,是以聽了這句話,信使並不意外的樣子,行了個禮便離開了江陰候府。
謝定求看著那人遠去的背影,心下悵然。
三兒媳尚且年輕,不過將將二十四,他不是不願意她改嫁,而是……怎麼著也不該是那麼個人。
穆朝恩豈是個能嫁的。
他在這京城幾十年,就沒有聽過那小世子做出過什麼好事來,且那鎮國公也實在不算得上是個好人,慣是個心狠手辣的。
景元是雲信遺孀,也沒個配得上鎮國公府的好出身,又比那世子大三歲……
若那穆朝恩執意要娶景元,景元在那鎮國公府能過好日子麼?
鎮國公夫婦不比他們江陰候府這些人,都慣是會鑽營的,依照鎮國公本來的打算,恐怕是想讓穆朝恩尚公主或是郡主的……再低也得是世家出身,門當戶對的貴女。
他們是不會滿意景元這個兒媳的,哪怕是妾,恐怕他們也是諸多不願的。
謝定求想起景元平日裡溫和沉靜的樣子,他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綾襪,還是去歲他無意抱怨了句繡娘做的綾襪總不太舒適,過了幾日請安,景元便將給他送了這雙綾襪。
去年的東西,他今年還在用。
還有尤氏有頭風,嫁過來頭一年便犯了,那時候小兒子都去世了,景元還是二話沒說便從自己嫁妝裡拿出了最厚實的抹額……那東西或許是親家母給她備著坐月子的。
謝定求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兒,這些年謝家的每個人都同景元有或深或淺的情分。他這個兒媳處處都是好的,隻是命不好……
雲信死後這麼多年,他和尤氏對她最開始是憐惜,後來以心換心,景元對他們來說,早已不僅僅是個兒媳了。
謝定求提步向聚福院走去,此事還需跟夫人商討。
尤氏正在用著一碗甘豆湯,和趙柳春和白毓霜商討是不是要提前準備著給府上下人提前量體,準備秋日的衣衫。
就見謝定求走了進來,而後坐在那裡也不出聲。
趙柳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