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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傳來雞鳴,方見溪站在廊下看著深藍的天空,綴著星星點點的許多星子,明日大約是個好天氣。
再過不到一個時辰,天就要大亮了。
謝定求站在門邊,他的身後,看著方見溪的背影,他就立在那裡,還是回府時的那件衣服,風吹起他的衣袂和發絲。比著他說他要去尋景元時的肅殺,此刻隻是孤寂而已,與夜色融為一體。
他忽然覺得這時候問什麼都不合適。
謝定求在心裡歎口氣,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便又回了房中。
方見溪沒有回頭,腦海中儘是今日看到朱識掐溫景元的畫麵,還有郎中說她身子不好,神思倦怠……這些皆交織在一起,揮之不去,讓他不得不想。
這些天,他不在她身邊,究竟都發生了什麼!
他自來受病弱所累,深知其中辛苦,景元絕不能如此。
尤氏先將景元今日身上穿的衣服除去,又人丫鬟將她全身都擦洗了,換上她平日常穿的裡衣之後,才講屋門外和幔帳後守著的兩個男人叫進來。
景元卻還沒有醒。
謝定求看著直歎氣,口中說著“造孽”。
尤氏沒有攔他,身為女子,她更能想象兒媳婦兒這些日子的無助和驚恐,她比謝定求更看不上朱識。
她早罵過了。
方見溪沒有說話,纓風給她搬了個玫瑰椅,他要在這裡守著,守到她醒過來。
謝定求和尤氏兩人在一旁看了一會兒,交待他注意自己的身子之後便走了。
纓風和芳風立在一旁。
……
景元幽幽轉醒,入目就是淡藍色的床幔,上麵繡著熟悉的如意祥雲紋。
……靜蘭園,她這是回到候府了!
來不及慶幸,她感覺到一陣溫熱覆上她的手臂,接著手也被握住——
景元扭頭去看——
她瞧見方見溪泛著紅血絲的雙眼,和她從沒在他身上見過的,憐惜的深情,和有些憔悴的麵容。
她好久沒有見他了……想要開口,喉頭卻發覺有些發酸,他也看著自己不說話。
芳風端著一盅熱茶,遞到她嘴邊,景元就著她的手將水喝了,才有些哽咽的開口:“敬蓮,你好不好?”
她最想知道的,還是他好不好,這些天她不在,他有沒有遇到什麼事。
方見溪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想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時間竟也覺得眼睛有些發脹,將她細弱的手握得更緊。
“我好,我好的很,什麼不好的事都沒有發生,你……”他不敢問她好不好,因為隻一看,就知道必然是不好的。
景元聽到她說自己好,才稍稍放了心,她讓他扶著自己坐起來。
方見溪看到她背後空著,又從床裡麵拿了個寶藍色繡寶相花紋的大迎枕給她靠著。
景元伸出空著的一隻手,去慢慢描摹他的眼睛,方見溪傾著身讓她的手指經過他麵容的每一寸。
他瘦了,眉骨都更凸了……
景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但見他這個樣子,身上還有些風塵仆仆的,就知道是他。
他總是因為她,而以身犯險。
景元落下一滴淚來,“敬蓮,你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吃飯、睡覺,記得對自己好些。”他總是慢待自己。
方見溪握著她的手點頭,景元看到他將她的手放在他自己額頭上,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麼,身子卻有些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