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季防備著那個位置,小心起身:“快,快來。”
華玉粱直起身,笑道:“我站了好一會兒沒瞧見你著急,這會兒急什麼——”話音未落,她方才倚靠著的牆壁竟然微微有些震顫,華玉粱猛地往後一撤,牆壁登時裂開一條細縫。
這個倉庫怎麼這時候塌?這也太趕巧了……寧季來不及思考,一把拽過華玉粱遠離這片區域。
牆皮龜裂,擴大的細紋像張大的蛛網那般,仔細看去有些駭人,幾句話的功夫整麵牆就已經看上去殘破不堪。
震顫越來越大,仿佛牆的另外一頭有人在用某種機器打算狠狠鑿開——不,真的有人在鑿。牆壁的一處“砰”得一聲巨響,一隻鑽頭般的利爪伸了出來,向左一彎,抓碎了幾塊紅磚,隨後整個牆麵被它以摧枯拉朽之勢掏了一個大洞。
“每次來都這麼興師動眾,”華玉粱上前,語氣十分不悅,“我們那麼多人費心研發的科技是給你們這麼用的嗎?”
“誰讓你跌到了這樣一個密閉空間,”來人一身黑灰色鋼甲,整個頭部被麵罩遮蓋的嚴嚴實實,唯留一雙精明的眼,瞳孔漆黑,神色沒什麼光彩,他慢悠悠道,“定位有誤差,多擔待。”
華玉粱冷笑:“陳子承,這個技術,是我們投票集體同意不能泄露出去的,誰準你用在這裡?上麵同意了?”
陳子承點了一下耳後的按鈕,露出一張硬朗的臉,看模樣四十歲有餘。他等了幾秒,吐出一口氣,緩緩走到華玉粱麵前,小聲在她耳邊道:“是上頭讓我來的,這小子的清洗期到了。”
華玉粱頓了頓,有些艱難的開口:“……我一直在反對這個措施,我們明明——”
“噓,”陳子承打斷道,他朝著寧季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接著說,“有些話彆當著小孩子的麵兒說啊……他之前可把我當叔叔呢。”
“好吧,”華玉粱狠下心,眼神裡的不甘與心疼在一瞬之間就被掩藏的很好,她回過頭衝著寧季道,“走吧,我們離開。”
寧季低著頭,眼底晦澀不明,跟著華玉粱鑽進了牆壁之外的黑洞。
*
其實寧季知道自己總是被洗去記憶。
多次清洗記憶已經導致他大腦負荷嚴重,他眼前經常無序的閃過一些碎片化的畫麵,有小孩兒、有男人、有鮮血、有刀、有劍,零零散散,無法拚湊。
不隻是記憶,連同其中蘊含的感情也隨著記憶的消失逐漸被攪碎在那個冰冷的機器裡。華玉粱告訴他,他曾經很喜歡寫日記,而當如今的他坐在桌前翻開過去的日記本時,皮麵光滑的觸感讓他覺得無比陌生。
連同裡麵寫的每一個字,他讀起來很流暢,幾乎沒花多少時間就已經通篇瀏覽了一遍。可是就算有人告訴他他以往是個怎樣的人,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仿佛好像在看一場電影、讀一本故事。
日記中提到以前喜歡吃的那款麵包,上麵明明白白提到,這個牌子所有類型的麵包他都已經吃遍了,唯有白桃口味的最好吃。而當寧季站在貨架麵前時,卻挑選了草莓味——這恰恰是他曾經不大喜歡的口味。
主人公似乎是誰都無所謂,他懸在空中,如同上帝一般觀察著“寧季”所描寫的一切,唏噓感慨卻並沒有任何實質上感觸。
甚至睡一覺就能把過去的痕跡通通忘個乾淨,每次清洗好像都是在重新塑造一個新的人格來支撐這具軀體。
寧季為此並沒有掙紮,甚至坦然接受這個現狀。與他而言記憶好像一把握在掌心的流沙,此時越珍惜這些記憶,可能失去的時候就越悵然若失吧。
“隻是清除記憶時有點痛苦罷了。”被綁在椅子上準備麻醉時,寧季仍然不在乎的想,“原本也沒什麼我無法遺忘的事。”
院長辦公室內。
“啪——”
華玉粱鐵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