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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屆美國國際芭蕾舞比賽在密西西比州首府傑克遜市落下帷幕,曆經15天的激烈角逐,中國選手於宛獲得女子成人組金獎。
當天晚上,於宛謝絕同伴們為其舉辦的豪華慶功宴,獨自一人定下回國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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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南城飛機場,彼時太陽正在下沉。
於宛在路口攔輛出租車,開門坐進去。
前排司機扭頭,操著一口地道的南城話問她去哪。
久違的口音讓於宛有些恍惚,她晃了晃神,翻出手機備忘錄,把奶奶說的地址給司機看。
目的地很快到達。
這片看環境應該是老小區,房屋低矮老舊,綠皮鐵門內的洞口狹擠,未落儘的橘光撒去一隅,露出窄高的樓梯。
司機先於宛一步下車,開後備箱替她取行李,邊道:“姑娘,你往幾樓走啊?”
“六樓。”
司機推行李箱過來,瞧她身姿柔弱,細白腳踝處一雙乾淨的小白鞋,喲了聲,好心道:“我幫你拿上去吧。”
“不麻煩你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於宛笑著道謝,接過行李箱。
司機沒著急走,站後方看著她用空閒的手拉開綠皮鐵門,行李箱可能太重,她剛提起,繃緊的小臂晃了下,滾輪無奈落回原地。
司機歎聲搖搖頭,那姑娘長得像古代大院裡養在深閨的大戶小姐,平日裡隻道些詩詞書畫、品茶插花,哪能乾得了一點活。
司機想過去幫忙,腳還沒抬起來,就見行李箱再次被纖細小臂抬起來。
這次抓得很牢,成功落在階梯上。
而後她走的每一步,都平穩沉靜。
於宛拎著行李箱上到六樓,站在原地喘著氣,額頭有細密的汗在冒,她掏出包裡的手機和紙巾,對著相機整理一不留神亂掉的儀容。
唇上的口紅淡了,低頭掏包裡的口紅。
瞥到鞋麵有一道被壓過的痕跡。
許是剛剛提行李箱時,不小心失重被行李箱滾輪壓到腳時所留。
白鞋麵上印一道土黃色的壓痕,對於宛來說堪比在光滑額頭上冒出的一顆小痘,還是在要和曖昧對象單獨玩耍的前一夜冒出來的。
於宛蹲下身,大敞行李箱,翻出一雙備用鞋,在寂靜無人的樓道裡換上。
然後把箱子拉鏈合上,抬起來,用紙巾細細擦拭五指間依附的灰塵,這才曲指叩響木門。
門不過一秒就開,站著一位兩鬢花白的老太太,看到她先是愣了下,而後反應過來似的,嗓音驚喜。
“是宛宛吧?”
“陳奶奶好。”於宛揚起恰到好處的笑容。
陳奶奶熱情地招呼她進門。
注意到她手裡的鑰匙,於宛沒急著進去:“您這是要出去?”
“對,找我孫子和孫女去,我孫女離家出走了,孫子去找她了,一天了都沒消息,剛才接到小壯的電話,說他們正在前麵方巷子那,我在家待著不放心,就想去把他們接回來。”陳奶奶說:“你先進裡麵坐著,我一會就回來,彆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
陳奶奶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即使她不介意於宛也不能失禮,“我陪你一塊去吧。”
她用的是陪,不是跟,嘴巴笑容甜一點,親昵的挽上陳奶奶的手臂,愛聽好話的老人家自然不會拒絕。
將行李箱安放妥當,兩人一塊下樓。
夜初臨,小鎮胡同裡人煙稀少。
陳奶奶同她熱攏的說了好多話,說時間過得很快,距離你和你奶奶從南城搬去北泉已經五年了,還是大城市養人,瞧瞧,現在都出落成多水靈的姑娘了。
聊到後麵,又關心問起於宛奶奶的病情。
於宛的奶奶四年前遭遇地震,造成高位截癱,這幾年中醫西醫請了個遍,但收效漸微。
前不久聽陳奶奶說南城老家有個專門治截癱的中醫,於宛特地來尋人。
於宛握上陳奶奶的手,語氣柔柔:“已經好多了,就是有時候晚上腿還是疼得睡不好。”
“不過我也不擔心,有了陳奶奶你介紹的那個中醫,奶奶以後腿肯定會好。”
她話裡的感覺就像是陳奶奶是他們祖孫倆的恩人,陳奶奶腰板不自覺挺直,眉歡眼笑。
“那是肯定的,你奶奶人那麼好,可不得活到一百往後。”
“奶奶你也一樣。”
路過巷口一處公廁,陳奶奶說要方便。
於宛在門口等著。
遠處牆角有棵老樹,蟬聲陣陣。
立秋後的夜風清拂臉頰,涼爽宜人。
“啊!”
毫無征兆地,前麵巷子裡發出一陣悲慘叫聲。
緊接著,傳來男人粗聲地怒吼:
“你憑什麼管我和我女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