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裡,午飯吃得快的同學已經陸陸續續端著盤子去倒菜了。
錢若霖轉過跟林灝對視了兩秒,她眨眼,“啊?”
林灝手上夾著一塊土豆,他沒往嘴裡送,嗓音帶著笑:“不是你說的嗎?我們不熟,甚至連朋友都不是。”
他頓了頓,語氣輕鬆:“那就交個朋友?”
錢若霖:……
反駁不了。
她現在隻覺得自己是個大寫的傻/逼,怎麼會在跟人說那種話的時候被林灝逮個正著?
錢若霖低聲“哦”,隨後問他:“你沒生氣啊?”
“我生什麼氣?”
她聳了聳肩,老實巴交地說:“就是我說我們一點都不熟這件事呀,再怎麼說也是當了好幾周同學,還是前後桌呢,我這樣說你都沒生氣的嗎?”
按理來說,他是應該生氣的。
“我生什麼氣?”林灝說著,餘光瞄到顧相順手從自己碗裡夾走了一塊肉,他還是看著錢若霖沒分神,“你又沒說錯什麼。”
“我們的確還算不上朋友。”
就算是當了大半個月的同學了,有時候也會開一些玩笑,每天都會在交流一些事情,但是林灝也總覺得自己跟錢若霖之間的交流個關係似乎差了點什麼。
說不熟悉好像又不是,但說是熟人也有點奇怪。
前幾天問顧相的時候,顧相說,“你站在錢若霖的角度想想不就懂了?”
錢若霖的角度。
大概他隻是那個跟她較勁的,又莫名其妙成為同學的學生會會長。
顧相從林灝盤子裡順手那塊肉以後,掃了林灝一眼,心間冷笑。
不生氣?
那剛才一瞬間臉都黑了的是誰?還能是他不成?
錢若霖覺得林灝是在給自己台階下,這麼尷尬的事情還要幫她強行解釋一下。
她想,林灝大概是在保護她作為女生的那麼一點自尊心吧,那是錢若霖第一次真正覺得林灝這個人其實好像真的挺好。
很多事情都是在這樣的細節上才能看出來的,比如會給女孩子留麵子,比如會幫女生擋酒,比如會在下車的時候用手掌擋著車門。
這些沒有人注意的細節,往往都是骨子裡丟不掉的紳士和修養。
在此之前,其實她有時候會覺得林灝這個人莫名其妙的,總感覺會做出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如突然叫她“小富婆”,再比如調侃她的“情景劇”,錢若霖那兩次都在想,自己跟林灝也不是很熟,這人為什麼要莫名其妙地做這樣的調侃?
但是,現在此刻,錢若霖覺得跟林灝認真交個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她思來想去,把自己的筷子翻過來,從自己碗裡把今天中午買的雞腿放進了林灝的盤子裡。
錢若霖認真地對他說:“那我送你個雞腿?”
“這事就扯平了,以後……”
“嗯?”林灝的尾音似乎有些上揚。
顧相在旁邊看著都快要酸死了。
錢若霖突然笑了,唇角下方的梨渦淺淺的,冬日的陽光溫柔又清和,她的聲音也是像微風一瞬間拂過。
“以後,真的就靠你罩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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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時間總是不夠用的,一晃眼又到了周六,最後一節恰好是班主任的課。
這次分班以後老師也重新安排了一下,高三一班的班主任是一位老教師,省高級教師,每年南城的模擬考出題也會有他的參與。
新班主任名叫胡樂章,以前教過錢若霖一年政治,而她以前在隔壁班的班主任申宏,現在也還是一班的曆史老師。
快下課的時候錢若霖就給大錢發了條微信,跟他說今天下課她會直接回家。
錢成益最近工作很忙,錢若霖也是學習生活忙著,兩個人見麵交流的時間也就越來越少,不過都還是隨時都在聯係,錢若霖每次有什麼事情都會很乖地報告給錢成益。
她的信息發出去,手機放進去又重新看著麵前擺著的試卷,錢若霖看著自己做錯了一片的政治題,甚至想罵自己一句。
偏科很正常,但是她怎麼可以偏科到這個地步?
曆史和地理常年都在八十分以上,政治幾乎從來沒及過格,在這種尖子班裡她的成績就格外突出。
因為政治太爛,一定是被老師重點關注的對象,好巧不巧政治老師還是班主任。
胡樂章在上麵剛剛講完一道題,歎了口氣說:“下一題,你們說這種題有什麼……”
胡樂章的話沒說完,刺耳的下課鈴突然響起,錢若霖看著自己試卷上那道紅叉,就知道他肯定要說這麼簡單的題怎麼會有人做錯。
在老師的眼裡,什麼題都是不應該做錯的。
下課鈴聲一響,人群就開始躁動不安,教室裡開始有交頭接耳的聲音,即便是一班這樣的班級,也壓抑不住大家對等待了一周才有一天的假期的興奮。
錢若霖打了個哈欠。
剛打完哈欠的少女眼裡有些水汽,還有那麼一點微微泛紅,她吸了吸鼻子,剛眨了兩下眼睛,突然聽到講台上男人嚴肅的聲音。
“錢若霖!”
錢若霖有些茫然,抬頭看著胡樂章。
“這道題你來說一下,我看你現在也是非常想放學了的樣子!這道題你講出來我們就放假!”
班上人所有人聞言都看著錢若霖。
錢若霖站起來,看著胡樂章,很真誠地回答:“老師,這題我做錯了,我講不了。”
“你做錯了還不好好聽!”胡樂章把手上的資料放在講桌上,“哈欠打得舒服嗎?”
錢若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