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澄無語:“你乾嘛明知故問。”
蕭灑得意地哼哼兩聲,一副把她看透的語氣:“因為你最近很可疑。”
祝澄現在聽什麼都心虛。
她也覺得。
自己的心跳總是過分可疑。
第二天上學時,雨徹底停了。
天空重新放晴,陽光穿過雲層照耀大地。
六月的瀟城已經入夏,氣溫節節攀升,祝澄卻還是穿上昨晚那件校服外套出門。
之前在分部讀書的時候,祝澄還在家住,媽媽非常不理解她大夏天為什麼天天把自己裹成這樣,殊不知弘遠中學的學生大都是如此穿著。
校服外套又能在室外防曬,又能在空調房裡保暖。
更何況,夏季衣物換洗勤,校服Polo短袖隻有兩件,學生穿自己衣服的時候,套件薄外套就能應對檢查。
簡單來說,萬能又耐造。
學生時代的校服簡直能封神。
祝澄腳步輕快地走在上學路上,在路口的轉角處正好看到前方一個高瘦挺拔的背影。
身上是和她一樣的藍白色。
彆人不知道,反正許驍澈一定也很喜歡外套。
因為他這人半天就要換一件T恤。
要是每天穿夏款校服,哪夠他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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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個晚上外加一個早讀,祝澄也沒想明白怎麼向許驍澈道謝。
她的處事原則便是如此,異性之間的界限還是劃清楚一點為好,她不想讓自己欠人情。
至於怎麼還這個人情,就成了大難題。
他們之間交集不深,多了容易逾越,少了表達不了謝意。
好像怎麼都不合適。
一天下來,祝澄的注意力都在許驍澈身上。
即使他們的座位隔了一整個教室,她的目光還是能精準又快速地落在屬於他的那處。
等什麼時候自己察覺到不對勁了,又慌忙移開。
逼迫自己悶頭刷題,不能分心。
這種方法雖然生硬,起碼很有效果。
大課間過去一半,祝澄沒抬過頭,已經寫完兩篇英語。
可不代表突發情況不會出現。
她聽到身後有人笑著聊天。
“賀國誕,你這是拿著兩個水杯?怎麼,薅許驍澈水卡薅得一個杯子都不夠你用了?”
“哎哎哎,打住啊。”這人的聲音祝澄很熟悉,出自他們班班長,“我幫許驍澈打熱水呢,他感冒了。”
另一人問:“他?他那體格,精力旺盛得跟頭牛一樣,還能生病?”
這個比喻祝澄不敢苟同,但話糙理不糙,許驍澈真生病了?
他明明看起來那麼健康。
難不成就是因為昨天的那場雨?祝澄擰眉,實在不敢相信。
賀國誕打著哈欠回:“昨晚不是下雨了麼。”
“淋感冒了?”
祝澄豎起耳朵聽,注意力全都彙聚在身後,身板都挺立了點。
“也不是。”賀國誕說到這笑了一下,“他說自己大半夜洗了個冷水澡。”
“啊?”另一個人駭然出聲,“不是吧,他乾什麼啊?”
賀國誕哼笑,突然清了清嗓子,故意扯著嗓子罵,“誰知道,抽風唄。”
語氣還陰陽怪氣的。
果然被許驍澈聽見。
少年懶洋洋靠在後門,確實沒平常精神,“你就不能小點聲,沒看到班上這麼多人還在學習麼。”
聲音也有些啞。
祝澄聽到,背部微僵,心底有塊肉開始泛酸,有些擔心他。
賀國誕輕嗤:“大課間還不讓說話,更何況這哪兒有人學——”
扭頭看到旁邊的祝澄,瞬間噤聲。
女生坐在最後一排,離飲水機特彆近。
她平常乾什麼都不出聲,上課回答問題的次數屈指可數,更不主動參加什麼集體活動,存在感很低。
所以賀國誕一時忘了這兒還有個人。
也沒想到真有人大課間還學習。
但也不該啊。
這樣看不也就這一個姑娘麼,怎麼就成了許驍澈口中的“這麼多人”?
賀國誕滿腦子納悶,乾脆不說話了,速戰速決,接了兩瓶水催促許驍澈離開。
“走走走,去辦公室搬點作業。”
許驍澈笑:“不是,你還使喚病號啊?”
“這不是幫你接了熱水麼。還是溫的呢,溫度剛剛好,我照顧我喜歡的姑娘都沒這麼認真!”賀國誕理直氣壯,又嘀咕,“更何況是你抽風洗冷水才生病的,不然一場雨哪能這樣——”
話音戛然而止,賀國誕突然想到什麼,笑容變得很賊,擠眉弄眼,“嘶,你不會昨晚乾壞事兒,興奮到半夜來泄火……”
“靠——”
許驍澈喝水的時候差點被嗆死,隻能答應跟他走,“閉嘴成嗎,彆再說這事兒。”
賀國誕口無遮攔的幾句話把許驍澈的思緒帶回昨天。
少女纖細四肢裸露在外,純白色的吊帶又細又薄。
青春期的少年正處於最躁動的年紀,光是一閃而過的畫麵就能扯出無數聯想。
雖然很可恥,許驍澈得承認,這個始料未及的冷水澡……的確出於此。
他蹙眉,耳根卻紅透。是羞的,也是急的。
再次出聲催促賀國誕離開。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遠。
祝澄從書本裡抬起頭來,筆跡還停留在剛才的地方遲遲未動。
其實她哪有心思寫作業。
她徹底陷入一種矛盾又費解的境況中。
她分明知道自己和許驍澈之間的相處有多尷尬,在他麵前的每分每秒都無措、慌忙、心跳紊亂。
可即便這樣,竟仍對下一次的對話和獨處產生期待。
甚至時刻關注他的動向。
他真的生病了嗎?
因為昨晚的那場雨,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冷水澡。
祝澄整個課間都在想這件事。
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答謝他的方法,她今天放學之後要去買點感冒藥。
可是事情發展成這樣也太奇怪了。
她昨天明明說的是,讓他快點回去洗個熱水澡。
最後,怎麼成了冷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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