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許驍澈隻花了一個月左右就拿到駕照這件事,祝澄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主要還是因為親眼見過他把車開進溝裡,那畫麵帶來的衝擊性太強,祝澄一時半會難以改變心中印象。
……就這樣,他的車技能好到哪兒去?
祝澄心中存疑,並不打算昧著良心幫他說話。
她的沉默已經是最有力的回答。
那頭的許驍澈氣笑了,鬆鬆垮垮的哼息聲衝散夏夜的悶熱,祝澄像是感受到無形中的一陣風,她抱著電話低頭傻笑,抬頭撥弄耳邊的碎發,不自覺也彎起唇角。
“反正……你還是多練練吧。”她委婉地表達了心中質疑,“不然我還真不敢坐你的車。”
許驍澈有理有據,“我都練了一個暑假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祝澄又突然開口,“最近這段時間都很忙,大概一個星期左右吧,消息可能不能及時回複。”
許驍澈語調頓挫地“啊”了一聲,隨後沉悶地抱怨,“所以我什麼時候能知道原因?”
祝澄思忖片刻,“到時候你過來接我,可以麼?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了,我有驚喜。”
聽到“驚喜”兩個字,許驍澈緊縮的眉頭終於舒展片刻,光是知道她有這份心意他就已經非常開心。
“好啊。”他的唇角控製不住地上翹,語氣無奈地抱怨著,“你好像總是知道怎麼拿捏我。”
“我?拿捏你?”祝澄哭笑不得,“我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大的本事。”
“那就是我沒出息,總是被你拿捏。”許驍澈語氣自然地換了個說法,接著講述今天的心路曆程,“我今天本來真的有些生氣的,你的電話一打過來,確實像被順毛摸了一樣。”
“隻有狗狗才會被順毛摸。”祝澄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懸空抬起,想象男生短發蓬鬆柔軟的觸感,做出撫摸的動作。
許驍澈揚著大大方方的笑,淡聲承認,“對,我是你的狗。”
祝澄:“……”
他對此沒有一點羞恥心,在她被噎得說不出話的時候,反而還繼續出聲。
“以後記得多順順小狗毛,彆讓他氣急了,咬你一口。”他的嗓音繾綣,慢悠悠的語調含著深意。
“咬”這個動詞用得很傳神。
讓祝澄不可避免地聯想到少年俯身低頭,毛茸茸的腦袋夾在她腿間,他青澀又充滿荷爾蒙的唇齒,在夜深人靜之時闖入無人禁地、品嘗鮮美汁水……
——停,打住。
下一步的想法被她急急遏製住,祝澄大口呼吸,從那樣的畫麵中跳脫出來。
“都怪你!”她莫名對著電話罵,聲音又羞又氣。
許驍澈還不明白她那邊發生了什麼,無緣無故被她責怪,他有些莫名其妙。
“我……”
話還沒說完,電話隻剩“嘟嘟”的掛斷聲。
許驍澈摸著腦袋不解,她怎麼了?
-
五天之前,祝澄和二班的吳若瀾聊上了話。
出錄取結果的那晚,有校友拉了一個大群,把弘遠中學這屆所有考入茂大的同學都邀請進去。
吳若瀾這次發揮得不錯,也在裡麵。
看到熟悉的名字,祝澄感到很開心,主動給她發消息。
吳若瀾高三的時候便一直位於二班前列,這次考試比她低幾分,全省五千多名的樣子,錄取的時候也被調劑,去了化工大類。
兩人的經曆相似,都加入工科大家庭,能聊的話題自然很多。
暑假還剩大概一個多月的時間,祝澄好奇地詢問她這段時間有沒有遇上好玩的事情。
吳若瀾和她都屬於那種興趣愛好不算廣泛的人,無非就是看看書,看看電視。
不過她說,她過段時間打算支教。
祝澄的興趣被提起,詢問她具體情況。
臨省安丘鎮,地處邊陲,經濟落後,典型的貧困小村。
但吳若瀾之前就去過一次,當地居民熱情友善,很歡迎誌願者來村公益。
高三的暑假太過漫長,是一場壓抑許久後的放縱。
可除了旅遊的那幾天,祝澄每天都過著重複無聊的生活。
她缺少了一些價值和意義。
而支教是她一直很想嘗試的事情。
祝澄決定跟隨吳若瀾一同前往。
傳說中寡言淡漠的女生,原來還有這樣熱心的一麵。
她對吳若瀾的印象又變得不一樣了,祝澄很開心他們能考上同所大學,之後的聯絡應該不會少。
支教的決定她沒告訴許驍澈。
在完成事情之前,祝澄不習慣向他人透露過多言語,這在她眼中是虛張聲勢的一種體現。
更何況,連她爸媽都沒抱期望。
他們並不覺得從小被嬌慣的她會順利完成支教計劃。
祝澄第一天確實有些不適,這裡的住宿是上下鋪,熱水全靠自己提,衛生間在房間背麵的一處磚瓦房,往返學校要走幾公裡的路。
可她沒過多久就就習慣了這裡的生活。
在她看來艱苦的環境,卻是當地孩子的日常。
她沒抱怨。
最開始沒告訴許驍澈,是怕自己半途而廢丟臉,後來不願意說,其實是產生了彆的決定。
安丘鎮雖然人少村貧,不妨礙這裡高山密林,花香草綠。
村落背靠的旭烏山,在她看來是一處值得開發的絕佳景點。
雖然上次一起爬山的經曆讓祝澄累的半死,可如果一起去露營呢?
坐在巍峨入雲的山峰之巔看星空是種什麼體驗?
在空氣潮濕、露水剔透的清晨接吻又是種什麼體驗?
如果能和他一起,那應該是場浪漫的邀約。
會給他驚喜的,祝澄篤定。
問過村長之後,她細致地規劃路線。
支教的最
後一天,學校裡的孩子都很舍不得她們,校長還特意組織大家一起為她們準備了歡送儀式。
祝澄內心感觸,依依不舍。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些純淨的笑臉不禁讓祝澄對安丘鎮的未來。
少年是民族的希望,安丘鎮重視教育,之後的發展肯定也會越來越好。
她也約定每天假期都來支教一次。
沒過多久,許驍澈按照她發來的定位到了村門口。
他一個人過來,本就讓祝澄擔心,所以路上一直問他情況怎麼樣。
但祝澄完全沒想到,他還是自己開車來的。
蔚藍無雲的天空之下,校門口的老槐樹結著淡黃的花。
車窗下搖,少年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揚著燦爛又肆意的笑容,另一隻手大幅度地揮著。朝她示意。
繁重的枝丫低垂,剛好有一陣風吹過,帶來簌簌的清脆響動。
視線透過紛飛的花葉,祝澄無奈又驚喜地定在原地,對上了他的眼。
孩子們趴在教學樓低矮的圍欄上偷看,咿咿呀呀地起哄,把祝澄鬨了個大紅臉。
她在吳若瀾打趣的目光中走向許驍澈。
方才共享定位的時候祝澄就奇怪,現在終於知道他為什麼沒走高速。
剛拿駕照,他哪兒來的膽子出省駕駛?
到底也說不出責怪的話。
祝澄把他帶到住所收拾東西,兩人本來想先送吳若瀾去火車站,再出發去旭烏山。
可吳若瀾隻是搖搖頭,笑著感謝。
後來吳若瀾告訴祝澄,她那天沒麻煩他們送,其實是不敢上許驍澈的車。
一班二班是兄弟班,消息連通,她聽說了他曾經……開到溝裡的經曆。
祝澄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帶著怎樣的心情上了副駕駛的。
他們倆膽子都挺大,一個敢開,一個敢坐。
而且還是山路。
許驍澈平常看著吊兒郎當,開車其實挺穩。
按照祝澄規劃的路線,車體沿著崎嶇不平的小道勻速上行。
祝澄不打算這麼早考駕照,他的新技能對她而言是陌生領域,於是一路都好奇地觀察許驍澈的動作。
“……你彆總這樣盯著。”
就算是再遊刃有餘,許驍澈也耐不住這樣的視線,他悶聲說出請求。
祝澄想了想,“那我盯著你的臉?”
“……”
“彆看我。”
祝澄莞爾,“你說咱們這樣算不算生死之交?”
許驍澈太陽穴直跳,“坐我的車已經到了談論生死的程度?”
他一再保證,“我技術真的還行。”
祝澄拖長音調“哦”了一聲,也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
反正她不也是放心地坐上來了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這是把自己的命交給許驍澈了。
好在還是平穩上山。
旭烏山是座風景宜人的小山,開車
就能直達山頂。
他們停在一處稍微平坦的地段。
祝澄去拿放在他車後的旅行袋。
她那小身板搬著那麼大的東西顯得吃力,許驍澈忙不迭接過來。
“行了,我來吧。”
旅行果然能檢驗情侶的合適程度。
起碼現在看來,許驍澈稱得上是一個滿分男友。
帳篷全是他一個人搭的,祝澄想幫忙都插不上手。
夜幕降臨,濃黑的顏色染上天際,銀河恍若肉眼可見。
天空璀璨,星光一閃一閃,頻率如同呼吸的,矜矜業業地照耀夜空。
露營的意義在這一刻體現。
祝澄開始給許驍澈準備清單的時候隻提了露營的基本物品。
他還額外帶了幕布和立體藍牙音響,兩人可以在這裡看露天電影。
浪漫在這一刻被拉滿,現下的氛圍像極了一年之前的轟趴館,兩人在帶著漂亮星空頂的影院獨處,心跳聲充斥在四下無人的狹小空間內,震耳欲聾。
不同的是,現在是真實的星空,兩人的不似當年那樣陌生,連一句“真的嗎,其實我也喜歡你”
都不敢宣之於口。
電影結束的時候,祝澄還和許驍澈在山頂坐著,沒進帳篷。
山上的夜晚沁涼如水,她窩在許驍澈懷裡取暖,時不時仰著頭朝他笑。
許驍澈問她為什麼,她也不吭聲。
她就是單純覺得很開心。
他又問起這段時間的經曆,“支教累嗎?”
祝澄思索片刻,“說實話,在教室裡帶小孩的時候我沒覺得累,隻有走山路和提著水壺打水的時候有點。”
“不過很值得啦。”她說完,又彎著眸笑起來,“收獲了我之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幸福感和價值感,真的特彆難忘!”
“你這樣,我倒有些自慚形穢。”他摸了摸鼻尖,“我家教帶那小屁孩的時候,隻覺得頭疼。”
女生清淺的笑容在夜色中蕩漾,“如果他不願意學,教起來確實困難啦。不過你以後應該也不會選擇教書吧?”
許驍澈點頭,像是在思考,好一會兒才說,“我的計劃是做科研,不過——”
他停頓的片刻,祝澄等了好一會兒,好奇地抬頭看他。
少年正好低頭,他垂眼看她,那雙帶著笑的眸子像是藏著漫天的星,“本科空閒的時間,應該也會嘗試創業。畢竟要攢錢給你買島嘛。”
最後那句話讓祝澄愣了一下,她半晌才想起之前在椿棠島兩人說過的玩笑話。
她抑製不住地翹起唇角,肩膀笑得聳動,“你彆太較真了,賺個老婆本就行了。”
許驍澈一本正經:“那也得本兒厚啊!”
祝澄突然從他懷中坐起來,神色生動地建議著。
“那我們要不要現在許個願?如果有流星劃過,願望就能實現的!”
許驍澈挑了挑眉,拿出手機看新聞,輕飄飄地蕩著疑惑的調子,“
今天哪兒有什麼流星雨?()”
;⑦()_[()]⑦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