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一夜未眠,第二日稱病歇息。
右相確實病了,不僅僅病了,還一夜之間蒼老了二十歲。
李隆基當然不相信李林甫會造反。
可是大唐帝國的右相,和一個叛逃的反賊,是義父子關係,無論李林甫有沒有謀反,這件事都變得嚴重起來了。
李林甫是李隆基最信任的人,至少表麵上是。
現在卻和阿布思的關係如此深,這讓大唐聖人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接下來數日、十數日,誰都沒有提這件事,整個大唐朝堂極其默契地緘默其口。
隻有楊國忠派的那幾個禦史還在不知疲倦地咋咋呼呼。
五月中旬,楊國忠對劉亮審訊完畢,多項口供都指認王鉷在崔家案中有惡意攻擊儲君,蓄謀不軌的罪狀。
李隆基一怒之下,斬了王鉷,並且抄家流放王鉷家人。
在家養病的李林甫聽聞王鉷被殺,知道楊國忠已經發起了最後的進攻。
“吉溫來了嗎?”李林甫問道。
“吉禦史沒有來。”
“我已經傳喚他兩遍,他還沒有來?”
“沒有,一直沒有見到人影。”
李林甫臉色更加蒼白,他知道吉溫背叛了自己,現在怕是要投靠到楊國忠那裡去了。
李林甫緩緩躺下,他的兒子在床邊說道:“父親,您且安心養病,其他的事,就不要再多操心了。”
李林甫眼神頹然無力,與往常那個人意氣風發的右相判若兩人。
楊國忠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前進攻,那不是楊國忠真的有多厲害,而是表明大唐聖人動了換相的心思了。
李林甫在相位十數年,他想儘各種辦法保住自己的權力。
當權力在的時候,他感覺生命是有意義的。
他不會去想有朝一日權力沒了會怎樣。
這種感覺就像人們買股票,漲了之後,大有一種“我掌控了世界經濟終極規律”的架勢。
直到真正跌了,才一臉懵逼的意識過來,這玩意兒還是會跌的。
就像此時的李林甫,感受到了被排斥到邊緣的無力感之後,才意識到這大唐的朝堂上,有贏也有輸。
李林甫並未放棄,他再次給李隆基寫了一份奏疏。
以劍南道邊事緊迫為由,希望陛下能讓楊國忠前往劍南道任職節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