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紅線暫時無害。”
顧襲清忽然道。
時夭一頓,隨即壓著嗓子歡喜地道:“多謝顧公子,我知曉了。”
顧襲清又不再開口了。
再過不久,蔣澍就會找到這血祭陣中的一個關竅點,雖不能破陣,卻能憑著這點坑害顧襲清。
要是彆的事她肯定不會跟著冒險,這血祭陣是凶險,但終究是要安然無恙度過的。她追進來表麵上表演的是情深擔憂,內心全是圖謀如何趁勢得到捆靈索。
時夭不能確定那個關竅究竟是在哪個方位,看顧襲清這般用心,生怕他先蔣澍一步找出來——倒不是對顧襲清本人太過自信,而是對顧襲清得天獨厚的運氣有了深刻認知。
時夭將嗓音刻意掐得細弱可憐,忐忑不安地問顧襲清:“我們都進來了,隻留王叔一個人在外麵,應當不會有事吧?”
顧襲清眼睫輕扇,明顯是思緒被打斷了一下。他沉默了一小會兒才回答:“不會。”
措辭之簡潔,語氣之冷淡。
任誰能都看出他此刻不願多談的態度。
時夭選擇性眼瞎,故作天真地追問:“真的嗎?”
顧襲清停下邊查看、邊在泥土中以樹枝畫陣的動作,回首,認認真真地對時夭道:
“江道友,你就不該跟來。”
他的口吻並不嚴厲,同平時說話沒有多少區彆,可是眼中的漠然之色更盛霜雪,毫無觸動。
這份平靜至篤定的陳述,比等閒玩鬨、氣頭上的言語更能給人以清醒的認知。
時夭怔了怔,沒能在第一時間讓眼眶泛紅,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
相比顧襲清原本平淡如水的無趣模樣,信奉弱肉強食的時夭對這副表現的顧襲清更有種欣賞。
“……是。”
時夭緊急挽回了一把,聲線顫顫地道,“我記住了。”
顧襲清沒揪住此事不妨,轉頭就繼續想解法,時夭則仍舊跟在他身後,他態度一如既往,沒有多餘的改變。
蔣澍在另一邊突然大喊:“顧道友,我在這裡發現了一處異樣,你且過來瞧瞧!”
顧襲清幾乎是踏著風過去的。
蔣澍一邊指著某處,一邊讓其他弟子先彆過來擾亂了:“這裡的紋路不該是如此,西北對東南,兩邊本是契合,唯有這一點——”
顧襲清已經傾身去看。
蔣澍話說到一半,將掌中的血撒向那處,順勢將顧襲清往前推去。
顧襲清已經有所防備,接住了這掌。然而那處紋路在碰到血的瞬間,紅光就以數倍的強度大亮,爆發出的強大吸力將顧襲清生生向後扯去。
等候已久的時夭毫不猶豫地伸手拽住顧襲清,看上去是試圖將他拉回來。很快,兩人一同被紅光吞噬。
蔣澍早早地跳開了,見到這幕景象,也免不了愣住了:
這女修倒是個情深義重的。
其他弟子趕上來問怎麼了,蔣澍回神,懊悔地道:“此處陣法詭異,顧道友不慎觸動,正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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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襲清和時夭一同摔了出來,這地方比原本的樹林更暗,時夭死死地拽著顧襲清,生怕讓他走失了。
這陣法的威力確實強大,時夭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手被強大的吸力衝擊得微微發抖,摔落在地後手仍然不放鬆,依照習性安靜蟄伏著等待適應黑暗。
“江道友?”
顧襲清先開口了,他被時夭抓著的那隻手臂微弱地移動了一下,很快又停下來,顧忌著什麼,“你還好麼?”
時夭未能及時回答,讓顧襲清聯想到了不太好的事。
幾息之後。
顧襲清又再次喚道:“江道友?”
時夭還是不應,她想:誰讓顧襲清平時說話那麼憋人,這會兒就急一急他。
顧襲清靜候片刻,被握住的那隻手反手動了動,動作流暢自然,並不像是摔傷了——所以他先前是怕不慎牽連到她身上可能的傷處?
顧襲清的手靈巧地翻轉了個角度,指尖碰到了時夭的手背,他隨即撤開。
時夭幾乎都能隔空感覺到他的猶豫和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