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常林,你為何要偷襲德旺番茂的寨子?”賈旭開口問道。
“回軍使大人的話,這德旺番茂百餘年來拒服王化,在黎母山西峒劃山自立,如今又膽敢冒犯軍師大人,無視朝廷天威。”王常林情緒激動地自我辯白道:“我這也是憤於他們如此不知好歹,想要替朝廷分憂啊。”
“你放屁!”一旁的王仲文指著王常林罵道:“你分明就是趁虛而入,圖謀我德旺番茂的寨子。”
王常林急忙哭訴:“我冤枉啊!”
“你真的冤枉麼?”賈旭拍了拍情緒激動的王仲文,示意他不要心急,轉過來質問王常林:“我讓你做使者,與德旺番茂溝通礦山之事,要的是雙方結好,互不侵犯。而你是怎麼做的?你到德旺番茂的寨中,說我率朝廷天兵而來,是要西峒諸寨臣服,否則就要犁庭掃穴、蕩平西峒。你還說如果我真的領兵來犯德旺番茂,你一定儘率寨中精銳前來助戰。”
賈旭衝著一旁的王仲文,用一種調笑的語氣說道:“他在我營中也是這麼說的,說你德旺番茂若敢抗拒天兵,他一定儘率寨中精銳前來助戰。你看,他倒是個守信之人,確實帶著寨中精銳來‘助戰’了。”
“隻是……”賈旭又轉向王常林,問道:“你跟我說說,你助的是哪一邊啊?”
王常林一邊連連俯首,一邊說道:“當然是助朝廷,當然是助軍使大人,這德旺番茂膽敢冒犯軍使大人天威,我也是想著能幫軍使大人教訓一下他們,方才如此。”
賈旭從座位上站起,蹲在王常林的麵前,用手拍了拍他的頭,說道:“你一再說到‘天威’二字,可你知否,悠悠蒼天,恩威難測,又豈是你能妄加揣度的?你不過是想著挑撥我與德旺番茂之間的關係,最好是大打出手,以便自己火中取栗罷了。”
他又坐回座位,說道:“似你這般名為敬畏天威,實際上卻妄圖利用、兩相挑撥、以謀私利,天,是會懲罰你的。你剛才不是也聽見山鬼和祖先鬼憤怒的咆哮了麼?”
王常林還要說些什麼,賈旭卻也不願再聽他狡辯,揮手叫親衛將他押了下去,然後指著廣場中密密麻麻跪著的四五千人,轉身對旁邊的王仲文說道:“這些德龍塘番茂的青壯,你準備怎麼處置?”
王仲文聞言從座位上站起,衝著賈旭拱手說道:“小人不可貪天之功。若沒有軍使大人,我等想奪回寨子,不知道要傷了多少人命,斷不可能如現在這般一鼓作氣,也抓不到如此多的俘虜。”
賈旭問道:“按你們黎民間的傳統,對爭鬥中抓獲的俘虜,都是如何處置的?”
王常林答道:“黎民之間對待俘虜一般不予殺害,而是按照俘虜的身份不同,向對方索取贖金。”
賈旭笑著說道:“德龍塘全番茂的精銳儘在此處,要多少財物才能贖得,又該找誰去要?”他稍加思索,繼續說道:“德龍塘此番是破壞了黎母山中的傳統,那麼對他們的處置也不能完全依按照傳統來,那樣就太便宜他們了。王常林本人,欺瞞朝廷、挑撥爭端,罪大惡極,必須殺掉。他在寨中的嫡係親信,你酌情處置,我不多過問,但是不可再讓他們在寨中掌權。德龍塘主寨中遺下的老幼婦孺和一應財物,都歸你德旺番茂所有,從今往後,就不再有德龍塘番茂了。原德龍塘下屬的那些小寨,我派人與你一同前去曉諭,以後就叫他們依附於你。至於這些青壯,則暫時都歸我——我在石碌的礦山,正好缺勞力。我會留些人馬,你也多派些峒丁協助,就讓他們在石碌替我挖礦。以三年為期,表現好的可以放歸回寨與妻子團聚,如果願意繼續做工的也可以給付工錢。表現不好的嘛,就叫他們永遠在那挖礦吧。”
王仲文聞言大喜,從座位上站起,帶著身旁的德旺番茂眾人一齊俯首說道:“感謝軍使大人厚賜!”
賈旭還要說兩句客氣的話,一旁的呂妙晴卻搶著說道:“不用多謝,納了你的寶貝妹妹,總要給份像樣的彩禮才是,隻是不知王頭領是否滿意?”
“滿意!滿意!何止是滿意!”王仲文笑著連連應和。
賈旭略有些尷尬地看了呂妙晴一眼,然後對王仲文交代道:“此般處置,也有拿德龍塘立威、警示黎母山中其餘諸峒之意。今後我與諸峒交往不會少,我可不想他們各個心懷鬼胎,滿腦子想著怎麼算計我。而你德旺番茂,也是我樹立的與朝廷合作的典範,我希望你一定要把這個典範做好,將你的德旺番茂經營好,讓周圍諸峒都看看和朝廷合作能收獲的巨大實惠,再與跟朝廷作對的德龍塘番茂的下場,相信他們能清楚自己應該怎麼做。你可千萬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王仲文隻是帶著寨中諸人連聲應承,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做。
賈旭斜眼瞄了一下一旁的呂妙晴,繼續說道:“至於剛才王常林說的、他那個所謂絕色的女兒……”
“我懂,我懂。”王仲文急忙說道。
“不不不,你不懂。”賈旭擺手說道:“我是建議你把她收了,這樣便於你籠絡德龍塘舊部。殺她父親的事,你儘可賴在我頭上,隻是記得,不要被枕邊風吹歪了心思便好。”
王常林聽懂了賈旭話中之意,說道:“請軍師大人放心。我黎民曆代相傳的不僅有仇恨,同時有恩也要代代相報。大人對我德旺番茂的恩情,似黎母山一般深重,我德旺番茂以後唯大人馬首是瞻,絕不敢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