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完自由之門的情況,會議很快結束了。
將趙廣山和常偉軍他們送進電梯之後,杜漢平對高駿說了一句,“到我屋裡來一趟。”接著就大步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高隊長,走吧。”沈睿雯示意高駿。
沈睿雯是個灑脫乾練的姑娘,五官秀氣,眉清目秀,鼻子小巧,眼睛明亮有神。她的身材挺拔,舉止穩重大方,身穿一身黑色套裝,齊耳的短發隨著有力的步伐節奏微微飄動著。
多年以來,他倆相處的還算融洽,而且高駿一直對她頗有好感。這份好感一方麵來自於沈睿雯的能力——能夠勝任SIA局長的秘書,在高駿看來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另一方麵則是來自於她的相貌,男人通常喜歡欣賞美好的事物。
倆人跟在杜漢平身後,走進了一號會議室隔壁的房間。
這是個套間,外麵的房間是沈睿雯辦公的地方,左手邊的側門進去那個比較寬敞的辦公室,是屬於杜漢平局長的。
特彆情報局是國內最機密的情報機構,但是杜漢平的辦公室看上去跟一家普通單位的領導辦公室差不多——門口右側沿牆擺放著一組樣式老舊的黑色真皮沙發,屋子中間是一張中式木質辦公桌,圍桌放著幾把皮椅,桌上除了擺放著幾台專線電話和電腦設備之外,還堆放著一摞一摞的文件。
辦公桌後麵靠牆的書架上擺滿了書籍,右側窗台上種植著一些花花草草。此外,除了左麵牆上懸掛著一個巨型屏幕之外,四周雪白的牆麵上沒有任何裝飾,看上去非常簡潔。
高駿走進來的時候,杜漢平已經點起了一支香煙,他站在窗台前,默默地抽著煙,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
沈睿雯輕手輕腳給他倆各倒了一杯水,接著就悄悄地走了出去。
高駿站在局長身邊,靜靜地注視著自己的頂頭上司。他知道局長的秉性,手裡那支香煙沒抽完,局長想必是不會說話的。
房間裡沉寂了好一陣子,隻是樓下的車馬喧囂聲隱約透過敞開的窗戶傳來,一隻拍打著翅膀的鴿子飛到窗台外麵,過了一會兒又展翅飛走了。
杜漢平局長是個身材高大的人,一件得體合身的灰色外套將他襯托得更加挺拔。他今年五十八歲,但是並沒有發福,這是自律的生活和不懈的鍛煉帶來的結果。他的頭發還算茂密,但是大部分已經變成了灰白色,再配上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龐,更凸顯了他的老成和穩重。現在,局長的臉上有了一些皺紋,但肌肉還是緊繃繃的,眉毛倒是像年輕時候一樣又粗又濃,略微有些上翹,兩隻眼睛又黑又亮,目光深沉而機警。大部分時候,局長都是麵色紅潤,慈眉善目,但這並不妨礙他在言談舉止中時刻透露出威嚴與剛毅,每個與他接觸過的人,都會被他這種氣質所打動。
高駿使勁盯著杜漢平的臉龐,想從那張曆經滄桑的臉上看出點兒意圖來。自從十幾年前第一次見到這張麵孔之後,高駿就對它極為信任,多年以來一直對它忠心耿耿。
不過,局長現在看上去波瀾不驚,無法察覺出任何跡象。高駿隻好從局長臉上移開自己的目光,默默注視著天上不斷飄過的雲彩。
終於,杜漢平將煙頭摁熄在窗台上的煙灰缸裡,扭過頭來看著高駿,“你的傷沒事吧?”
“不要緊,已經快好了。”
“如果身上有傷,那還是要多加注意。”杜漢平看看他眼角的傷痕,抬手示意高駿坐下,自己也坐到了辦公桌後麵,然後繼續望著高駿,清了清嗓子,“高駿,自由之門,你怎麼看?”
高駿認真考慮了片刻,坦然回答,“先不管以前那些爆炸案是不是他們乾的,從緬甸和摩洛哥這兩次事件就能看出,這個組織不僅行為隱秘,而且手段殘忍卑鄙。如果他們現在是想將國際局勢搞得更加混亂,那這其中一定還隱藏著更加陰毒的目的。”
他稍作停頓,“還有,如果自由之門招募的都是馬丁內斯和薩卡德維這樣有特工背景的人員,再加上眾多犯罪集團與之合作,看起來並不好對付。”
“是啊,如果這個組織真的已經在地下暗中發展了十年,那現在應該是羽翼豐滿,實力非常強大了。”杜漢平黯然點了點頭,作為特彆情報局的局長,他對這樣一個可怕的組織竟然一無所知,難免有些失職。
“局長,在摩洛哥他們差點兒危及到總理的安全,不能再由著他們肆意妄為了。”高駿站起身來。
“那是自然——這件事情關係重大,我明天要去北京麵見總理,向他彙報自由之門的情況。”杜漢平示意高駿坐回去,“我想,總理的看法應該會跟我一樣,將他們挖出來,一個不留!”
“當然!”高駿用力點點頭。
杜漢平有些慚愧的笑了笑,“高駿,不讓你去調查自由之門,你心裡不會有想法吧?”
高駿確實對此有所不滿,但是他知道局長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隻好苦笑了一下,“哪兒會呢,局裡的任務還有很多,做什麼都是一樣的。”
“言不由衷,不說實話,這不是個好習慣。但是你能服從大局,還是孺子可教。”杜漢平太了解高駿了,他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遞過去,“你先看看這個吧。”
高駿撇了撇嘴,接過文件,仔細閱讀起來,杜漢平則是身子向後靠住椅背,抓緊時間閉目養神一會兒。
文件裡介紹的是西非薩勒赫地區的最新局勢。
薩勒赫國家聯盟和歐美各國共同組建的政府聯軍,幾周前已經將叛軍圍困在毛裡塔尼亞和馬裡兩國境內,包圍圈正在不斷縮小。但是沒有想到,尼日爾、尼日利亞境內的極端組織與反政府武裝日前聯合起來,從背後捅了政府聯軍一刀,本來就不算嚴密的包圍圈打開了一個口子。現在薩勒赫叛軍控製的地盤不僅沒有縮小,反而向東延伸了出去,這場在西非地區持續了十個月的恐怖組織暴亂大有向東、向南蔓延之勢。
“薩勒赫地區氣候異常,條件艱苦,歐美軍隊在這裡幾乎發揮不出戰鬥力。”杜漢平突然睜開眼睛說道,“而且,政府聯軍已經將叛軍圍得鐵桶一般,但是外界還是能夠將生活物資、槍支彈藥甚至毒品和女人源源不斷地運送到叛軍手裡,這場叛亂看起來還要持續很長時間。”
“薩勒赫通道貫穿非洲大陸,本就是傳統的走私渠道,茫茫大漠又是走私份子的天然屏障,政府聯軍可以圍住叛軍,但是不可能控製整片撒哈拉沙漠。像馬姆拉卡這樣的組織在沙漠裡生存了多年,對那裡的地形極為熟悉,向叛軍運輸物資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所以,總理才要求我們查出叛軍的資金來源,徹底切斷他們的物資供應,這才是平息這場暴亂的根本辦法。”杜漢平坐直身子,盯著高駿,“我們的確不能任由自由之門繼續興風作浪,但是薩勒赫地區的局勢也到了刻不容緩的關鍵時刻。高駿,叛軍一旦向東打通整條薩勒赫通道,那整個非洲都要籠罩在恐怖勢力的陰影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