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蘭花聞聲過來了,上下打量著四舅蘭忠顯:“你不是去寇大姐家了嗎,怎麼整出九龍來了,那是哪裡呀?”
四舅舅蘭忠顯被拆穿了也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我剛從咱大姐那裡回來,看看怎麼樣?我這身行頭可是表哥給我置辦的,時髦不?”
說著,四舅還以舞步的形式轉了個身,右手大拇指打了個響指。
“鬼頭蛤蟆眼的,好看什麼?咱阿瑪要是看見了,還不得扒了你這身皮。”老媽蘭花沒好氣地說,“家裡有客人,你彆吹吹呼呼地亂說話。”
“我哪有亂說話呀······”四舅蘭忠顯很不服氣地嘟囔著,隨即看到了八一碗裡還沒吃完的一個餃子,立馬伸手抓過去塞到嘴裡,含糊不清地對蘭花說,“姐,還有餃子嗎?給我來一碗,還沒吃晌午飯呢,快餓死了。”
“沒有了,就剩米湯你喝不喝?”老媽蘭花說。
“啊?”四舅蘭忠顯很失望,“你怎麼就包那麼點餃子啊?”
“老四來了,快進來。你姐和你開玩笑呢,這還有一盤子餃子,進來吃吧。”老爸慶連山從窗口探出頭來叫道。
“哎——大姐夫,我這就來。”四舅蘭忠顯拎著鼓鼓的人造皮的黑皮包進屋了。
“唉,一個個的都沒有個正形······”老媽蘭花歎著氣收起了八一和三姐慶文真的飯碗。
“媽,我四舅燙頭了。”三姐慶文真嚷道。
“燙什麼頭燙頭,你四舅頭發是自來卷。”老媽蘭花回道。“和你媽我的頭發一樣。”
八一看著老媽蘭花額前劉海微微卷曲的模樣,認真想了想,上次看到四舅的時候,他剃的是小平頭,還戴著一頂舊軍帽,真沒發現他的頭發是自來卷。
沒一會兒功夫,屋子裡傳出了熱烈的談話聲,四舅蘭忠顯那特有的公鴨嗓子正在大講特講。
“我跟你說孫哥,那九龍可繁華了,賣什麼的都有,在那裡一塊電子表才幾塊錢而已,回到內地就能賣上上百元······”
“又不知道聽誰白話的,在這裡吹上牛皮了。”老媽蘭花一邊擺弄著有些淩亂的畫本攤子一邊生氣地說。
“媽媽,我四舅這麼愛說大話嗎?”八一忍不住問道。
“哼,牛皮都能吹上天,聽他講話,他在村東說你得到村西聽去。從小就那樣,老是信口開河,胡說八道的。”老媽蘭花生氣地說道,“這下子可讓人家小孫撿到笑話看了,跟他丟死個人了。”
還真是個人才啊,從小就能吹牛。
“媽媽,我四舅像誰啊?這麼能吹呼。”八一問道。
“像誰?像你舅姥爺了像誰,聽你姥姥說你舅姥爺年輕時就能胡天海地地吹牛騙人,不然能從你姥爺那裡借去那麼多銀元抽大煙賭錢嗎?沒錢還就拿你姥姥頂賬,還有你姨姥······”老媽蘭花也不嫌棄丟人,在畫本攤子上絮絮叨叨地和兩個孩子說了起來,幸虧此時正是飯點,沒有人在。
孫建國吃完了餃子出來推車要走,老爸慶連山出來送他,他笑嘻嘻地低聲對慶連山說:“連山哥,你那小舅子可太能忽悠了······”
老爸慶連山也嗬嗬笑:“從小就那樣,嘴裡缺個把門的······”
“哈哈哈······”孫建國笑著跨上自行車走了。
老媽蘭花早就飛跑進屋裡,去訓斥四舅去了:“告訴你彆瞎說,咋就不聽呢?人家孫建國走南闖北的,哪裡沒有去過,用得著你在這裡瞎嘚啵。”
“我怎麼就瞎嘚啵了······”正在吃飯的四舅舅蘭忠顯還挺不服氣的,和老媽蘭花犟起嘴來。
八一拍著大腿樂。
男人基本上都愛說點大話,可是像四舅舅蘭忠顯這樣說大話說的無邊無際確實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