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早已做好了準備,可聽他平靜的語氣,江絮清莫名心慌,想著他早晚也要知道不如早點說清楚,她鼓起勇氣,乾脆一股腦說出來:“那孤本,我爹爹不慎弄丟了。”
“我爹爹也不是有意的,他已經將能找的地方都找過,的確找不到了。”
江絮清打量裴扶墨的神情,見他仍舊麵無表情,看不出什麼情緒,倘若他諷刺幾句或者生氣也好,這樣安靜不說話,實在令人害怕。
她軟軟地問:“那夾在孤本上的信箋是否很重要啊……”倘若有關他公事上的機密,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彌補了。
裴扶墨閉了閉眼,心裡的皺褶仿佛又被翻攪。
再睜開時,方才那麼點暗色已然消去,他儘可能語氣稀鬆:“不重要,我想起來並非夾在那孤本上,昨晚已經找到了。”
他究竟抱著怎樣的心思瞎謅了個信箋的事,到底想聽到她什麼回答,他也想不通了。
好似滿盤的期望瞬間被打碎。
碎的徹底,難以拚湊。
江絮清僥幸地撫著胸口,“那就好,不然我真的會愧疚死。”
事情圓滿解決,她自如地笑。
她笑容清甜,眉眼如畫撩人心懷,她本就生得貌美,肌若凝脂,玉顏嬌嫩堪春紅,恐怕沒有哪個男人能承受得住她這般的笑。
裴扶墨沉浸地凝望她許久,看得江絮清臉都紅了。
她的眼睛極漂亮,水靈靈的如同浸過山泉水的黑葡萄,乾淨澄澈,顧盼流轉間亦能輕易勾得人似酥骨般迷醉。
她全神貫注看向誰時,便覺得她心裡裝滿了那人。
也正是這雙漂亮的眼,慣是會騙人。
可他如今也已經沒得讓她騙了。
“江絮清,失去所愛的滋味,真不好受。”痛得如死過一般。
裴扶墨語氣寒涼,帶著幾分癲狂。
江絮清抿了抿唇,沒懂他所言之意,待正欲追問時,馬車外傳來了成如筠的聲音。
“慕慕!”
周嚴立在車旁,道:“世子,成姑娘執意過來,屬下也攔不住。”
不過刹那,裴扶墨又恢複了往日模樣,輕輕笑了聲,隨意道:“你先回去,我也有點事要進宮一趟。”
江絮清心不在焉,還在想他方才那句話是何意思,待回過神後,裴扶墨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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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畫舫後,裴扶墨就接了個緊急任務離開了長安。
江絮清回想起上輩子,認親宴那日裴扶墨也未曾趕回,等他任務辦完後回京,就得到她與裴幽已定親的消息。
因上輩子她醉酒後睡到了裴幽的房間,這種醜事雙方父母都瞞得死死的,沒有告訴任何人,導致裴扶墨一直認為,是她故意是趁著他不在長安時才急忙和裴幽定的親。
上輩子她與裴扶墨錯過的主要原因,便是因為這場認親宴,既重來了一次,她這回定要避開裴幽的算計。
認親宴這日,因裴扶墨還未回京,江嘉錦連去鎮北侯府都提不起什麼興致,見江絮清打扮得楚楚多嬌,忍不住酸溜溜道:“穿給誰看呢?世子今日又不在,莫不是給裴大公子?”
“想來也是,裴大公子當初在江府,二姐姐就與他關係親近。”提及此,她話音一轉,驚訝道:“二姐姐,你說莫不是世子看出你與他兄長關係匪淺,這才拒了你的求娶罷?”
這哪個男人能受得了女子在幾個男人之間徘徊,更何況還是親兄弟。
江絮清與江嘉錦從未有仇怨,江嘉錦針對她無非是裴扶墨從小隻與她親近,所幸因經曆過一世,已見識過像裴幽那樣心狠手辣之徒,江嘉錦這種拈酸吃醋的嘲諷在她看來倒正常得多。
至少她未曾主動去害過他人。
江絮清嫣然淺笑:“三妹妹多慮了,當初我與裴大公子關係親近僅僅隻是憐他的經曆,救他回府後覺得有自己的責任才多加關照,僅此而已,我對裴大公子並無半點男女之情。至於我與裴世子本就關係要好,我救了他兄長,他感謝我都來不及,為何要心生芥蒂?”
今日侯府的認親宴則代表今後裴幽已是鎮北侯府長公子的身份麵見世人,從前無論他有什麼難以啟齒的經曆,都將徹底磨滅,沒人會願意得罪鎮北侯府。
江嘉錦從前即便再看不上裴幽,今日過後,還不是要尊稱裴大公子。
倘若現在不把她與裴幽的關係說清楚,免得他日江嘉錦傳出去,倒引來不少麻煩。
江嘉錦被堵得啞口無言,氣得腰帶都要攪斷了。
燕喜堂外,裴幽一襲竹青色長袍,負手站立許久。
身後的江府下人見他遲遲不動,問道:“裴公子不是有事找二姑娘,何不進去?”
裴幽鬆開攥成拳頭的手,麵上也實在笑不出來,“我忽然想起還有事,先回侯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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