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四周有些塵封許久的難聞氣味,江絮清擰著眉緩緩睜眼,眼前卻是一片黑暗。
她的雙眼被黑布蒙住了視線。
雕花窗隨著風聲在不住地敲打,聲響在這寂靜的夜間顯得異常驚悚。
即便此時她看不見,也知道現在她不在鎮北侯府。
輕緩的腳步聲在屋內來回走動。
“是誰?”
室內響起江絮清強製壓下的顫抖嗓音。
男人站在她身後停下,頎長的身影落在她的身上,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愈發的明顯。
江絮清臉色煞白,被綁在椅子後背的雙手都好似僵硬的不似自己。
男人看了她許久,終是走到身前來,緩緩傾下腰身。
感覺到男人離她愈發的近,江絮清下意識地身軀後退,忽地,她坐著的這張椅子,被一隻掌心用力按住。
“莫動,讓我再好好看一看你。”
當這聲音出現時,江絮清整個人如同石化,僵硬地不知如何呼吸。
裴、裴幽?
他不是應該已經被燒死在地牢了嗎?
望著江絮清慘白的小臉,裴幽輕輕笑了聲:“怎麼,在想我怎麼還沒死是嗎?”
江絮清將臉挪開,不願回答他的問題。
裴幽眸中戾氣閃過,用力掐上她的下頜,“你就這麼討厭我,恨我?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她緊咬著唇,仍是一言不發。
“好,很好!”裴幽氣極反笑,鬆開了她的下頜便站直了身子。
“你說,你的裴小九大概要多久才能來救你?”
江絮清動了動眼睫,“你究竟想做什麼?”
裴幽冷聲道:“非要我提他,你才願意同我說話?慕慕,你究竟還有沒有心?”
江絮清冷笑一聲:“我有心,那也不會對你。”
是嗎?裴幽轉身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在了江絮清對麵。
他目含癡迷地望著她這張姣好的臉龐,越看心中的愛意與恨意交纏,越不斷地洶湧。
他將她的臉掰過來麵對他,咬牙切齒道:“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眼裡看不見我,既然如此,當初你為什麼又要將我救回江府?”
江絮清奮力掙紮,又實在拚不過他的力氣,冷言道:“我當初撿你回去,隻是看你可憐,倘若我會知道你心性如此卑鄙惡劣,當初我定是看也不會看你一眼!”
“不——我不信你心中沒我的位置,當初裴懷徵去北疆那幾年,他不在的時候,我與你在江府不是很好麼?你分明說過你不喜歡他,為何他回來後,一切還是變了?”
他近乎嘶啞地喊。
說什麼討厭裴懷徵霸道的性子,可裴懷徵回來後,她分明比任何人都要開心,當初他竟相信了她這種鬼話?
江絮清沉默了片刻,“從來不是因為他回來了才變的,是無論他在與不在,我都不會喜歡你。隻
是他回來後,我的眼裡才能看見他。”
裴幽神思一晃,“你說什麼。”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
她嗓音愈發的冰冷:“還是說讓我再說的清楚一些?”
這時,江絮清聽見室內響起了一道椅子被用力往後一推的刺耳聲響。
裴幽慢悠悠地站起來,笑意含著蒼涼與癲狂,輕聲道:“好,也好。那一年,我偽裝的那般溫柔體貼,你也不曾愛上我,甚至還置我於死地,你說我心性冷漠殘忍,對我如此狠心的你,又何嘗不是?”
江絮清皺眉,什麼置他於死地?
她還沒明白裴幽這段話是何意,忽然一雙大手繞到她腦後,慢慢解掉了那抹遮眼的黑布。
視線漸漸清明,屋內燭火搖曳。
江絮清不適應地顫了顫眼睫,隨後掃向四周,見這處完全陌生,且看起來荒廢已久,不明白自己身在何處。
裴幽站在她麵前,微傾身子靠近,笑意溫柔:“慕慕,快睜開眼看看你上輩子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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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扶墨趕回了鎮北侯府,見到他一臉冷肅的模樣,周嚴等人也嚇了一跳,“世子?”
裴扶墨疾步進了裡屋,推開門往裡看去,等看到床榻和屋子內空無一人,心裡猛地一沉。
周嚴和安夏進去,同時震驚。
安夏急忙道:“夫人呢?夫人怎麼會不見了?”
夜裡她和周嚴一直守在這間屋子裡沒有出去過啊,就連門窗的聲響都未曾聽見,好好的人怎會不見了?
裴扶墨拳頭攥緊,冷冷地掃了屋子一圈,視線落在屋內的那巨型博古架上。
這處的密道機關被人動過。
這不可能,侯府當初設下這些密道機關時,除了他和父親,並沒有任何人知道,就連母親和慕慕都不知情。
怎會有人從這密道進了這間屋子?
裴扶墨內心不安的感覺越發的強烈,沉聲道:“周嚴,速速吩咐下去,即刻封鎖城門不允許任何人混出去,還有,將長安城翻起來也要儘快查到夫人的行蹤!”
周嚴一臉嚴肅應下,急忙去實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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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慕,我們來賭一賭,如何?”
裴幽坐在桌邊,反而興致極好地向江絮清打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