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田德祿這才反應過來。
確實,這些讀書人和一般的刁民不一樣,這些人擅長舞文弄墨,最喜歡編纂一些歪曲事實的故事了。
若真的將他們抓起來,之後,這些人再以此為根基,胡亂去說些什麼,到時候這事情怕是真的說不清楚了。
而且,落在旁人眼中,自己也頗有些欲蓋擬彰的嫌疑。
於是,田德祿也冷靜了下來,他看向劉淩問道:“那依你看,應該如何?”
劉淩目光看向那些學生們,然後輕蔑一笑道:“這還不簡單?直接拉著這些人去保州府喊冤,就說這些學生們汙蔑自己徇私舞弊,茲事體大,不敢擅自決斷,讓保州府的學政大人收拾他們!”
此話一出,田德祿又皺起了眉頭:“嘶!用不著這麼麻煩吧,這點小事就鬨到府裡去,有些……唉,說不過去啊!”
看著他為難的樣子,劉淩又笑了,他說道:“這樣做有兩點好處。”
“一來,能夠讓這些學生們心服口服,徹底洗刷掉你我徇私舞弊的罪責,也能免去未來的後患。”
“二來,田大人雖能力卓越,但卻終究困守於魏縣這片方寸之地,若無這些人鬨事,保州府又有幾人知道,魏縣在你田大人治下,政通人和、欣欣向榮呢?”
此話一出,田德祿眼睛亮了起來。
是啊,不管怎麼說,徇私舞弊這罪名都算不上是小罪名,若是今後一個不小心被人翻舊賬翻了出來,可就麻煩了。
就算最終安然通過,他怕是也要上下打點。
而現在,直接將此事捅到保州府,即能表明自己的清白永絕後患,又能在領導麵前露露臉。
雖說以他這個年級,再往上晉升的機會著實不大了,但隻要有機會,誰有不想拚一把呢?
於是,一番思索之後,田德祿看向那些義憤填膺的書生們。
麵對他那鷹隼般的目光,書生們昂頭挺胸絲毫不懼,他們似乎巴不得讓田德祿抓起來,到時候他們自然可以向同窗、故友寫信告知此事,今後,劉淩和田德祿的名聲,也會徹底毀掉。
至於這二人究竟有沒有徇私舞弊,反倒是不重要。
說白了,這些人就是見劉淩這個不學無術的痞子,第一次參加縣試便奪了保州府頭名的風采。
而自己這些人,參加了這麼多次,卻連個童生都考不上,所以心裡有些不平衡罷了。
鬨事也是因為如此。
反正這些人算準了田德祿最多打自己一頓板子,不敢再乾其他的,以一頓板子的代價,毀了二人的名聲,對他們而言自然是穩賺不賠的。
然而,就在這些人以為田德祿要將他們全都抓去衙門打板子的時候。
便見田德祿冷笑一聲說道:“哼,你們不是說本官徇私舞弊,目無王法嗎?”
“好,那本官今日就告訴你們,本次魏縣縣試是所有的卷子,都是直接由保州府的學政大人評判的,若是不服,那本官今日便帶你們去保州府,麵見學政大人。”
“到時候我有沒有徇私舞弊,一問便知!”
此話一出,頓時間便將一眾書生的節奏給打亂了,他們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複。
“真的假的?咱們的卷子全都是由保州府的學政評判的?那若真是如此的話,這劉淩的成績,似乎不是作假!”
“未必,他幾個月前還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流氓,短短幾個月時間,便能超越我等十年寒窗,摘得保州府頭名,我是不信。”
“哼,我猜這劉淩十有八九也已經將保州府的學政買通了,不然,絕不會將他定為保州府頭名!”
“對,我覺得也是如此,不然的話,這個田德祿也不會有膽子帶我們直接去保州府對質,要我看,咱們也不必找保州府的學政,咱們直接去找冀州巡撫,讓他來為我們主持公道!”
此話一出,頓時得到了眾多書生的讚同,這些書生一番商議之後,直接對田德祿道:“田大人,我等不要求見學政,我等要求,直接麵見巡撫,以求公正!”
此話一出,田德祿鼻子都差點氣歪了,他當即罵道:“王八蛋,巡撫大人又豈是你們想見就見的?”
內心深處他還有後半句沒說:我這個知縣去見知府都要給人家塞銀子才能看到,更不要說巡撫了!
然而,那些書生卻是搞不清楚狀況,依舊堅持要直接去見巡撫。
劉淩見狀來到田德祿身旁道:“去就去吧,這事鬨的越大,咱們兩個越安全。”
“反正咱們兩個也未曾真的徇私舞弊!”
聽到這話,田德祿頓時明白過來,與此同時,他也有些慶幸,當時是將試卷直接交給了黃童,讓他帶去保州府評判,不然的話,這件事恐怕還真成了麻煩。
本著事情越大,自己名聲越響的原則,田德祿直接道:“哼,去便去,不過,巡撫大人能不能見你們我可就不知道了!”
“這你就不必操心了,我們直接去敲鳴冤鼓!”為首的那名書生決然道。
這話差點沒把田德祿氣暈過去,好家夥自己這個知縣,帶著本縣的書生們去敲鳴冤鼓告自己徇私舞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