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後。
距離聖旨給的最後期限隻剩下明天一天時間了,然而裴寂那邊卻依舊一籌莫展。
荀文靜急的跳腳卻也毫無辦法。
與此同時,朝廷的內線那邊也傳來了消息。
大批都察院的禦史言官開始彈劾他。
從治理地方的能力問題,到貪汙受賄、徇私枉法、參與科考舞弊,甚至還有人把他在翰林院寫錯彆字的事情都扒出來彈劾了一番。
看那架勢大有將他千刀萬剮的意思。
作為從京城調任地方的官員,挨罵是家常便飯。
畢竟,言官就是乾這個的,而且罵人動動筆就行了,也不費勁,還能在皇帝麵前表現出自己勤勞乾活的形象。
但罵的這麼狠的,就比較少見了。
毫無疑問,這其中應該是有組織有預謀的,作為嚴黨的敵對勢力,荀文靜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組織者究竟是誰。
而對於這些罵他的奏折,荀文靜也不好辯駁,畢竟花船縱火案死了這麼多人,至今仍沒有頭緒。
很多人正是抓著這一點對他炮轟,認為他或許也參與其中,所以才沒有頭緒的,應該立即將他抓捕入獄進行審問。
皇帝和內閣那邊雖然還沒有明確反應,但相信再過兩天若案子還沒有破,那他的免職令估計也就到了。
而作為朝廷派下來的兩位欽差。
顧紅春和柯從哲則完全沒有這個擔心。
二人不停的抓人,審問,勒索,不管是富商還是學子,又或者是窮學生。
他們全都沒有放過。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隻是要錢,而在看到荀文靜這邊也沒查出什麼頭緒來之後。
他們索性便放出風去,直言,若是不交足銀子,便將他們抓去頂罪!
甚至,二人還主動找到荀文靜商議此事,打算串通他,將此事平定下來。
雖說荀文靜治理地方的經驗不足,但在這種大是大非麵前,他還是拿捏得住的。
不僅言辭拒絕了二人的提議,還明確警告他們,不得再大興牢獄,不然的話定會上書彈劾二人。
但對於荀文靜的警告,二人卻是嗤之以鼻。
如今他的官位都難以保住了,還上書彈劾他們,簡直是空放屁!
荀文靜也知道自己的處境,所以警告一番之後,便也沒再搭理二人。
如今期限將至,彆無他法的荀文靜隻得再次找到了裴寂,並警告道:“裴寂,本官說過,此事若不查個明白,本官被免官之前,也要先治你的罪!”
裴寂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根據劉淩所言,他也隻得一臉為難道:“回大人,已經在挨家挨戶的搜查了,但此次縱火案實在撲朔迷離,請大人再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查到!”
聽到這話,荀文靜當即怒道:“混賬,我給你幾天時間,皇上能給我時間嗎?”
一番怒斥之後,荀文靜沉聲道:“算了,你彆查了,收拾鋪蓋滾蛋吧,滾的越遠越好!最好滾到魯州去。”
“大人,您!”裴寂還想說什麼。
但荀文靜卻眼睛一瞪,怒道:“怎麼,你也想留下來被治罪嗎?”
這下裴寂怔住了。
作為前任冀州巡撫楊繼盛提拔起來的小官,裴寂一直對荀文靜不怎麼感冒。
和楊繼盛這種從底層摸爬滾打起來的官員相比,荀文靜隻不過是個空降掛名的愣頭青。
同樣是巡撫,但不管是施政能力,還是人心把控的能力,都遠不如楊繼盛。
彆的不說,若楊繼盛在,肯定不會任由顧紅春和柯從哲二人在保州府任意妄為。
而荀文靜對二人卻是不管不問,任由他們胡折騰。
但當聽到他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裴寂卻覺得心中有些溫暖。
看來這個平日裡喜歡大吼大叫的巡撫大人,倒也是個懂得體恤下屬的人。
想到這,裴寂便沉聲說道:“大人,再給我三天時間,我一定能查出凶手!”
荀文靜卻已經沒了耐性,他擺擺手道:“算了,原以為以你的能力,應該能很快破獲此案的,想不到竟會如此。”
“朝廷給的時間快到了,我得想辦法安排後事了!”
說罷,荀文靜便快步離去。
裴寂看著其離去的背影,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而另一邊,顧紅春和柯從哲二人,也在進行著他們最後的瘋狂。
之前楊繼盛在冀州任職巡撫的時候,冀州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商賈豪紳都過的相當舒服,家產也攢下了不少。
二人不過十天功夫,便從保州府的商人百姓手中搜刮了八九十萬兩的白銀。
當然,真正能落到二人手中的卻隻有三四成的樣子,更多的還要向嚴慶、嚴茂青等人上交“舉薦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