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之外,踩著樓梯逐漸靠近的腳步聲經過樓宇的特殊結構回響越發清晰。
柚杏坐在外護欄沒有立刻下去,抬手挽過飛揚起來的長發,維持著魔法少女的狀態,不動聲色等著追趕貓眼青年的“壞人”上天台。
“柚杏要抓壞人嗎?”丘比蹲坐在她身側,不受重力影響的奇怪長耳朵如緞帶漂浮懸在身體兩側。
她撐著外護欄,輕晃了晃腿,道:“如果是很壞的壞人,我會抓住他送去警署。”
樓道回響的腳步聲消失了。
與之相代的是一道屬於後來者的呼吸聲。
“……你在乾什麼?”繞過天台門的阻隔,後來者一眼看見坐在外護欄上搖搖欲墜的粉發少女。
他沉默掃過周圍一圈,空蕩蕩的天台沒什麼供人躲避的地方。
以他對蘇格蘭的性格了解,他也不會在身份暴露以後,留一個陌生的少女在這裡作為盾牌,代替自己麵對組織危險的追殺者。
“那裡很危險,”赤井秀一看向詭異出現在天台的柚杏,沉聲道:“快下來。”
他的語氣比起諸伏景光要嚴肅不少。
安然自若坐在危險的外護欄,柚杏輕晃著腿的動作一頓,回頭奇怪看向今夜第三個出現在這裡的高大青年。
他有一頭罕見的黑色長發,五官深刻棱角分明,不似柚杏想象中會出現的“壞人”。
“你在跟我說話嗎?”側頭回望他的少女一臉疑惑,鬆開一邊扶住外護欄的手,壓下晚風吹揚起來,遮擋視線的長發。
她以為追趕貓眼青年而來的人會先盤問她有沒有見過彆人上天台。
結果他一開口卻是“很危險”“快下來”。
這樣的對話,與先他一步闖入天台的諸伏景光說過的話竟相差不遠,都是以為她想不開要在這裡輕生。
真奇怪,他們一個在逃跑、一個在追人,遇見她以後,竟然都放下手頭最要緊的事,改勸她離開危險的天台邊緣。
“嗯,我是在跟你說話。”
赤井秀一沒有貿然靠近柚杏,而是停在一個不會讓她生出不適感的安全距離。
“那個位置很危險,”低沉的聲音形同平靜的闡述,不帶什麼溫情或安撫意味,隻以最直白的言語告訴她,道:“快下來。”
柚杏垂眸看一眼影子,月光溫潤照耀著他們的身影,投遞下他們的外輪廓身影。
先一步到這裡的諸伏景光被她藏進影子,無論鬨出什麼動靜都不會傳到外界。
不過柚杏可以聽見他的聲音。
“我知道,”如果是一個沒有魔力和特殊能力的少女坐在這裡,確實很危險,“但是這裡的風很舒服。”
不會過分喧囂,不會過分張揚。
晚風吹拂著城市的熱鬨,若是有魔獸出現、瘴氣彌漫,她也可以第一時間發現。
抬手壓著長發的少女半側身回望他,圓潤杏眼輕眨一下,問道:“大叔又為什麼會來這裡?”
他可能不是很壞的人。
但他在追另一個身處危險卻不忘關心她、擔心她的好人。
明明正在逃跑,卻因為聽見她的自言自語以為她要輕生,悍然闖入天台勸說她不要放棄生命的好人。
“我在追一個人。”赤井秀一回答得很平靜鎮定。
他倒沒有因為柚杏的一句歐吉桑生氣。
這孩子看著不過十四五歲,真要以年齡計算,他的歲數差不多大她一輪。
勉強也到該被小丫頭、小鬼叫做歐吉桑的時候。
“你有看見其他人上來嗎?”柚杏不願意離開外護欄,他似乎也不打算苦口婆心去把小姑娘哄下來,語氣平靜淡然道:“有一個人在我前麵進了這棟大樓。”
柚杏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她隻是問道:“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這話幾乎是不打自招一般,透露出她見過諸伏景光的信息。
藏在影子裡的年輕潛入官暗暗心焦,擔心柚杏會被組織視作臥底的線人,或是彆的有特殊牽扯的人一並滅口。
這孩子不該這麼衝動,讓自己的臉暴露在組織的人麵前。
她可能是仗著自己的特殊能力,不怕什麼危險的追擊者,但組織不同一般的黑手黨或裡世界組織。
他們是更危險、更深沉黑暗的存在。
“這不是小孩子應該知道的事。”赤井秀一的話很像敷衍,但他的語氣和神情卻沉靜得讓人不由自主想要相信他的話。
他低頭摸出胸前口袋的煙盒,指腹壓著煙盒底部推出一支香煙咬在嘴裡,含混不清道:“快點離開這裡,再不走還會有彆人過來。”
得到蘇格蘭是臥底消息的人不止是他。
赤井秀一隻是借著他們平時搭檔的便利,想要先一步找到他。
“你呢?”柚杏有點疑惑,問道:“你要繼續留在這裡嗎?”
她以為追趕諸伏景光的人會很想知道他的行蹤,就像某些行走在灰色地帶的討債者,在追討欠款的時候,會無所不用其極,利用欠債者身邊一切的人。
恐嚇、威脅、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