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聯邦聖療院,三號特護病房。
周歡才推開門,便聽到一陣劇烈的咳嗽。
他順手帶上門,快步走向病床。
手上的機密情報放在一旁,麵露關切之色。
“北老,需要叫醫生嗎?”
病床上的垂垂老者吃力抬起手擺了擺,示意無礙。
插在他身體上的輸液管,與各種監護儀器的連接線,粗略看過去少說二十條。
整個人看上去如塚中枯骨,雙目渾濁到分不清眼白、虹膜與瞳孔。
獨刻星城的邵平放在他麵前,都可以算作健康。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命不久矣的老者,地位卻高的嚇人。
聽風有四耳,耳聽八方風。
四耳之一,北耳。
象征聯邦最大的情報機構,聽風在北境的最高職位。
老者原來的姓名已不可追溯。
自打他坐上這個位置。
北耳這個職稱,便成了他的名。
“嗬——嗬——”
北耳喘著氣,平複剛才咳嗽帶起的疼痛。
過了好半晌,微微歪頭,盯著周歡。
被那雙渾濁無比的眼盯上,周歡心頭凜然。
以他的實力,都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周歡啊,是有什麼大事嗎?”
北耳說的很慢,也很吃力。
說著,目光落到床頭桌上的檔案袋。
他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壽命已儘,藥石無醫。
垂垂老矣的不止身體,還有靈魂。
更換機械義肢,亦或者移植畸變種器官都無濟於事。
議院的白老看了也隻是搖了搖頭。
甚至不敢用星力嘗試治療。
他的身體器官衰竭到了極點,一丁點兒的星力,都有可能致使他當場死亡。
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放到聖療院,用各種高昂且珍貴的藥劑吊命。
換做其他部門,人都成這樣子了,早該退位讓賢。
但聽風不同。
聽風的情報人員,越是身居高位,腦子裡裝著的情報越多。
到了北耳這個位置,掌握的絕密情報不知凡幾。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隨便放出去。
可直接宰了,或者終身監禁,未免太不人道。
真要那麼乾,人心早散了。
官職越大,死的越快。
誰腦子有病,才會為聽風賣命。
故而,這個職位是終生性質的。
一日為北耳,一輩子為北耳。
當然,升職另算。
如今北耳的身體狀況,不允許他正常處理公務。
平常工作由其他高層代為處理。
他則掛著名頭,躺在聖療院吊命。
等一咽氣,下任北耳立即走馬上任。
但有句話說得好。
朕一日不死,爾等終是太子。
北耳離死亡再近,不也還有口氣嗎。
聯邦北境的聽風大權,依舊在他手中。
有什麼保密等級高的情報,該給他彙報,還是得給他彙報。
尤其在這種關頭,一個比一個守規矩,生怕被政敵抓住小辮子。
北耳讓周歡扶著自己起來。
周歡全程小心翼翼,跟捧著個一觸即碎的泡沫似得。
這老頭身子骨脆的很。
可彆一下子沒搞好咽了氣。
與北耳獨處的他,擔上暗殺北耳的罪名,到時候有八張嘴都說不清。
費了好半天,扶著北耳靠在床頭。
又為他取來專用眼鏡,與帶來的檔案袋。
北耳戴上眼鏡,拿起檔案袋。
先是例行公事,仔細檢查檔案袋的密封情況。
確認沒被打開後,才用哆哆嗦嗦的手,將檔案袋打開,取出其中的情報。
周歡在一旁看著沒有幫忙的意思。
在北耳沒有主動開口前,擅自出手反倒壞了規矩。
一張紙記錄的情報不算多,北耳逐字逐句的看的異常認真。
所有文字記載的情報他習慣自己看。
聽他人複述,難免會帶上他人的主觀色彩,影響自己的判斷。
“哈——還是老咯。”
斷斷續續過去了二十多分鐘,北耳才看完了紙上的內容。
放到以前,簡直想都不敢想。
北境有星城數百,每天彙總上報的情報堪稱海量。
要是以這種速度處理,北境的聽風早就亂成了一鍋粥。
周歡聞言,沒忍住開口說道。
“北老,我與安閒協商多日,他答應了幫您成為星武者。”
“星武者...”
北耳呢喃,忽然發出沙啞的笑聲。
“爭不過?”
周歡微微垂頭,做出一副有負重望的愧疚姿態。
“北老慧眼。”
“我...咳咳咳——!”
北耳猛地咳嗽,咳出一口泛黑的血,染在潔白的被套上格外的刺眼。
周歡連忙要去按床頭的呼叫鈴。
北耳輕抬起手製止,咳嗽消失。
破風箱般急促的喘了一陣後緩聲道。
“外麵皆傳你會是下一任北耳,但聽風內部的家族之風比其他更甚。
你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我一走,你便是孤家寡人。
沒有根基,空有一身實力,爭不過他們,倒是在意料之中。”
一連說了這麼多,他的氣頓時有些上不來。
身子一點點向下挪,躺平到床上。
北耳拍了拍周歡的手,長歎一口氣。
周歡是孤家寡人,他又何嘗不是?
不過,今日周歡想當北耳,遠比當年的他難太多。
現在想想,他能斬獲北耳之位,都覺得不可思議。
其中不乏他是普通人,又沒有後台支持的緣故。
上屆北耳之爭,他雖在提名內,但壓根沒人把他當回事兒。
以至於諸多派係爭權奪利,無暇顧及他,讓他撿了個大便宜。
不過,那些世代傳承的派係,不會在同一個坑裡栽倒第二次。
有前車之鑒,北耳第一次入院,一雙雙眼睛便盯緊了周歡。
這種情況,周歡想要上位,難之又難。
出一屆草根,已經是那些人能容忍的極限。
要是再來一個,讓草根連任。
北境聽風將會淪為,其他三境聽風茶餘飯後的笑談。
周歡能感受到,北耳握著自己的手,已不複當年那般有力,隻剩一層皮,軟塌塌的貼著骨頭。
他初在聯邦揚名時,與黑霧星獸相伴,引來無數人的注意。
起初,大家都認為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被星獸反噬。
不料時間推移,他的身影依舊活躍在聯邦版圖。
那些投來的目光,也從好奇、戲謔,衍變成了貪婪。
他們想要知道周歡為什麼能與星獸共生。
聯邦也無法坐視,一隻s級星獸肆意在境內活動,於是默許了他們的行動。
自此,宣稱周歡被星獸奪舍的謠言四起。
那段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