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身形巨大的大虛湧現了出來。
它們似乎懷著非常明確的目的, 完全沒有在空座町內過多停留,而是徑直向著城郊玩家們的方向湧去。
日暮戈薇近乎麻木地扣動扳機,甚至都已經不記得自己擊殺了多少隻這樣被稱為“基力安”的大虛了。
一旁的影山律看著這樣的一幕、看著日暮戈薇蒼白的臉, 心中再度生出了令自己難以適從的無力感與劣等感。
明明……他也已經擁有了超能力不是嗎?
但為什麼自己依然如此弱小??
對於那些大虛來說, 來自日暮戈薇的射擊,才是真正象征死亡的槍聲,而至於來自他的攻擊,則像是落在身上不痛不癢的雨點……影山律甚至懷疑,對於那樣龐大的大虛來說, 它們是否能夠感受到此刻牽絆著它們腳步的還有他影山律。
——太渺小了。
從上一個副本中獲得超能力的喜悅還未攀升至高峰,這個副本的大虛就將他的自得與驕傲統統打落。
一切似乎回到原點, 他似乎依然是那個對一切都無法改變的人。
但是——
“為什麼你還能自得其樂?”影山律看向左臉寫著“刺激”右臉寫著“傻樂”的鳥束零太, 困惑發問。
鳥束零太:“啊?”
“算了。”
影山律轉向日暮戈薇, 道:“休息一下吧,既然它們追著我們來了,那麼接下來應該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緊急了。”
之前的緊急情況, 是害怕這樣恐怖的怪物波及城市的普通人, 但現在應該已經沒問題了。
“小鬼,你在說什麼蠢話?”
出乎意料的是, 這一次接話的竟然是琴酒。
“真正的危險才剛剛開始。”
影山律一怔,還來不及追問, 就感到身後大虛們的方向再度生出了恐怖的威脅感。他愕然回頭看去,隻見幾隻大虛停下追逐的腳步,猙獰的白牙前再次凝出恐怖的閃光。
不過, 沒等這些閃光爆發, 日暮戈薇就果斷將槍口轉向, 一槍一個解決了它們。
這一刻, 影山律終於明白了琴酒的意思。
他苦笑坐下,腦中空白片刻。
之後,他勉強找回兩分理智,開口發問:“日暮同學,你知道它們為什麼追逐你嗎?”
日暮戈薇困惑:“因為……我對它們傷害最大?”
影山律搖搖頭:“不對,它們有很明確的目的,說是要從你身上得到什麼……日暮同學,你身上有帶什麼東西嗎?”
日暮戈薇茫然:“沒有呀……”
國中女生的校服根本放不了什麼東西,更何況玩家在被召喚後身上的絕大部分隨身攜帶的物品都會被刷掉,所以日暮戈薇幾乎算得上兩手空空來的。
“它們說要得到什麼?”戈薇問。
影山律歎了口氣:“不太清楚。其實我隻聽到有什麼聲音在驅趕它們,但具體說了什麼……抱歉,我能力有限,實在聽不清。”
驅趕?
這些可怕的大虛,竟然是被人“驅趕”過來的?
這一刻,車內的玩家們都是心中一震。
劃水至今的鳥束零太疑惑左看右看:“啊?什麼啊,原來你們竟然都不知道嗎?”
眾人:“?!”
鳥束零太搔頭,露出一貫的白癡笑容:“它們最開始的確是衝著日暮同學來的,因為它們好像要拿到日暮同學身上的什麼玉。”
“玉?什麼玉?”日暮戈薇茫然極了。
“不知道,不過這不是重點啦!”鳥束零太隨意揮揮手,“重點是,它們現在其實對我們沒有什麼想法了,隻是單純地逃命而已,而我們則不巧地擋在了它們逃跑的路線上……所以大家不用那麼緊張啦!”
這一刻,所有人都震驚看向鳥束零太。
“什麼意思?!”影山律失聲道,“它們竟然是在逃命?”
鳥束零太肯定點頭:“對,是逃命沒錯!它們說——”
“如果不趕快跑掉,就會被抓到地獄守門……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眾人:??!!
被抓到地獄守門?
啥啊這?!
……
此時此刻。
在這群大虛的後方。
一個黑色的身影在高空飄飄蕩蕩。
她的身形比起這些大虛來說,是如此渺小,因此地上的人們幾乎都無法看到大虛身旁的她。
可對於大虛們來說,這個還沒他們一顆牙高的黑色幽靈,卻比奪命的死神更為恐怖。
“墜落吧……落入黃泉……”
她的聲音幽幽響起。
“看著我的眼睛……”
她的聲音飄飄蕩蕩。
“掠奪他人靈魂以補充自己體內空洞的可悲之物啊,你們這般巨大的身形,為何竟無法承受一個人的苦痛記憶?”
“留下來吧……與我回到……黃泉之門……”
大虛們:“……”
如果不是這群低級大虛們沒法開口說人話,它們幾乎想要呸這個黑色幽靈一臉。
大家在虛圈過得好好的,誰要跟你去地獄啊?!
那是虛去的地方嗎?!
還什麼“無法承受一個人的苦痛記憶……你摸著自己的良心,捫心自問:你承受的那是一個人的記憶嗎?!
跑跑跑,趕快跑。
不跑就要被抓去地獄守門了!!
大虛們慌慌張張,跑得慌不擇路。
但仍然有動作緩慢的大虛被黑色幽靈輕輕按住,對上她“溫柔”的眼睛,被她注入無數人龐大而痛苦的記憶。
“看著我……”
一隻大虛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