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回到米花町二丁目的莊園後,白蘭隻坐了一小會兒,便很快回神,快步回到自己的臥室,將卡牌和戒指放在壁爐邊的茶幾上,抓緊時間在床上躺下,迅速入眠,裝作自己並沒有熬夜,試圖騙過這具“生命1”的身體。
但非常遺憾……或者說意料之中的是,當白蘭閉上眼陷入沉睡後,沒到一小時,熟悉的熱度就從體內浮出。
——他發燒了。
……
這天晚上,沢田綱吉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他夢到自己又一次回到了十六歲那年,又一次站在了暴風雨的咖啡廳裡。
這時的他,似夢似醒,意識仿佛籠罩在一片迷霧中,四周的一切對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
他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麼……卻又好像明白即將發生什麼。
突然間,他心有所感,抬頭向咖啡廳門口看去,下一刻,咖啡廳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暴風雨中,那個本該坐在咖啡廳對麵的少年主動走了進來,在他麵前的吧台椅上坐下,撐著下巴看他。
“阿綱,”那個熟悉的白發少年托腮看他,臉上並沒有記憶中狐狸一樣的狡黠笑容,反而像是有些茫然,目光柔軟卻又困惑,聲音輕飄飄的,“你還記得那一天你跟我說過什麼嗎?”
沢田綱吉腦袋裡一片糊塗:“什麼……什麼?”
沢田綱吉明白白發少年指的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
可實在慚愧,時隔九年,沢田綱吉隻記得當時的自己鍥而不舍地試圖向對方搭話,並且還因為年輕的緣故說了許多蠢話?
是的,應該是說了許多蠢話,畢竟年輕的自己實在是……有點傻乎乎的……
所以時至今日,對於當年的自己到底說了哪些蠢話,沢田綱吉是完全不記得了。
但白蘭顯然記得很清楚。
“你說,雖然暴風雨的天氣也有它的美麗之處,但如果一直在室外逗留的話卻很容易發生意外,比如說被雷劈什麼的。”
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不知道白蘭有沒有被雷劈過,但他自己現在很顯然已經有了被雷劈過的感覺——
天呐,這竟然是自己當年跟人搭訕用的話嗎?
為什麼自己竟然說了這種話?為什麼你竟然還記得那麼清楚?
快忘掉快忘掉!!
白發少年若無其事,一本正經:“你還說,雖然不知道我遇到了什麼麻煩,但是一切都會有過去的那一天。你還說,其實你很多時候也覺得自己特彆倒黴,就像是被黴神附體,感覺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但當你咬牙挺過那段時間後回頭再看時,卻又會由衷感激命運對你的眷顧……就好像這一次我們兩人相遇。雖然這一天有著很不妙的暴風雨,但或許在未來的我們看來,就連這樣令人不安的暴風雨都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沢田綱吉臉上發燙。
“你……你不要說了!!”
這一刻,沢田綱吉就好像真的回到了十六歲那年一樣,有些慌張,還有些炸毛,心裡對自己當年說過的蠢話懊惱不已。
他身形越過吧台,伸手要去捂白蘭的嘴,但白蘭隻是輕輕咬了咬他的手指,他便又嚇了一跳,向後躲開。
“你——白蘭!!!”
時隔數年,該炸毛的人還是炸毛了。
白蘭歪頭看他,臉上再度浮出賣萌般故作可愛的笑容,但他的目光卻柔軟得不可思議,令沢田綱吉臉上原本平複下來的熱度再度升起。
白蘭輕聲道:“你跟我說,人的命運或許就像這場暴風雨,而回憶則是暴風雨中的這一杯熱咖啡……我們或許無法改變這場暴風雨,但至少我們能夠觸碰到這杯咖啡的溫度。”
“不要讓咖啡涼了……那時候的你是這樣對我說的,阿綱。”
這一刻,白蘭站起身,將手伸向吧台後的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臉上發燙,心臟砰砰狂跳,很不好意思,目光也好身形也好,都下意識想要避開對方。
但不知道為什麼,在白蘭含笑的注視下,他竟怎麼都無法轉移目光、無法邁開腳步,隻能任由對方靠近,任由那隻手細細拂過他的麵頰。
白蘭輕聲道:“我其實一直都知道,對阿綱來說,我或許隻是這一杯咖啡……但對我來說,你卻是這一場暴風雨。”
人可以選擇一杯咖啡,但卻無法選擇一場暴風雨。
“……你是我無法改變的命運。”
·
沢田綱吉驀然驚醒。
他睜開眼,愕然發現自己此刻竟離開了彭格列,來到了一個陌生的臥室。
在這裡,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室外的自然光,熊熊燃燒的壁爐將這個房間烤得幾乎有些發燙,而更重要的是,在他身前的茶幾上,竟放著一枚熟悉的戒指。
沢田綱吉目光在熟悉的戒指上凝固,神色發沉。
這隻戒指,在他與白蘭徹底決裂後,就被他摘下,藏在一個自認誰都不會找到的地方。
然而當一切結束、他回頭再找的時候,卻發現它不知為何竟失蹤了。
——為什麼失蹤的戒指竟會出現在這裡?!
沢田綱吉來不及思考更多,因為他聽到了臥室內第二個人的呼吸聲。
他神色凜然,驀然轉身,去麵對自己想象中的那個敵人。
然而此時此刻,出現在他麵前的,卻是他絕沒有想到的人——
“……白蘭?!”
有那麼瞬間,沢田綱吉腦中一片空白,感到自己像是忘記了呼吸。
但在胸口憋到發痛前,他迅速回神,快步來到床前,伸手觸碰對方的溫度。
“你發燒了?”他眉頭緊皺,神色無奈,“你怎麼老是這樣……也太不會照顧自己了吧!”
白蘭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身前熟悉的臉,神色茫然:“……是……夢嗎?”
沢田綱吉:“……”都燒糊塗了啊!
曾經當了多年飼主的沢田綱吉,此刻迅速進入角色,目光在陌生的臥室裡掃過,聲音擔憂:“醫療箱呢?白蘭,醫療箱放在哪裡?我給你拿藥。”
白蘭搖頭,理直氣壯:“NPC要吃什麼藥!不吃!隻要不亮血條,誰都沒辦法打敗我!”
沢田綱吉哭笑不得:這都在胡說什麼啊!看來是真的燒糊塗了。
沢田綱吉放棄了跟病人溝通,起身就要去找藥。
但沒等他離開,白蘭就將自己毛茸茸的頭送到他的手中,像一隻大貓咪一樣軟綿綿地蹭了蹭,而後歪頭看他,神秘兮兮道:“阿綱,我跟你說——其實我有一個治病的秘方哦!是不用吃藥的秘方!”
猝不及防被貓貓萌了一臉,沢田綱吉目瞪口呆。
而等到他回過神後,他用力咬牙,試圖狠下心板起臉,警告這家夥不準撒嬌,告訴他成年男人就彆想著賣萌了,這是完全無用的!該吃藥時就是得吃藥!
但事實上,他的身體還是很誠實的靠近了:“什麼秘——”
下一瞬間,沢田綱吉的心跳停拍。
在兩人驟然靠近的距離中,熟悉氣息籠罩全身,滾燙溫度輕輕落在他的唇上。
以吻封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