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進門之後就脫下了西裝外套。
淺藍色的襯衫和深色的領帶,全都背紮在圍裙裡。
襯衫的袖子被卷起來,雙手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碗麵,那樣子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居家男人的模樣。
原諒沈清看著他這幅樣子,實在是有些忍俊不禁。
她是怎麼都沒有辦法,將麵前的這個男人,和傳說中如同是活閻王一樣的靳總聯係到一起。
但這個在外界被傳的如同是神話一般的男人,卻顯然對於自己那高大的形象,幾乎被顛覆這樣的事情,是一點都不在乎。
反而還習以為常的走進書房,將自己盤子的麵放到了沙發前的茶幾上:“你先吃點東西吧。”
那樣子看起來,是半點都沒有自己,居然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的那種生疏感。
靳銘誠再度開口說話,沈清這才好像是從那恍惚中,清醒了過來一般。
“額,那什麼我在外麵已經吃過了,你不用特地給我準備吃的。”
“現在幾點了,忙到現在就算是吃過了晚飯,忙了這麼長時間這會兒也該餓了。”
靳銘誠說話間,便將沈清拉到了沙發邊。
他會做的東西有限,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也不過就是麵食。吃的時間長了,沈清難免會吃膩了。
還是應該找個住家的保姆,好好地照顧一下她這小身體才行。
沈清是不知道,靳銘誠的想法,隻是看著他為自己這麼忙碌,這臉上的表情,都變得越發的不好意思了起來:“其實你沒有必要這麼麻煩的。”
“這有什麼好麻煩的。”
靳銘誠不明白,為什麼沈清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隻要能讓你今天晚上不再胃痛,就行了。”
明明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句話,但短短的幾個字,那字字句句卻好像是一把錘子一樣的敲擊在了她的心上一般。
鈍鈍的,甚至隱隱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卻忽略不了的疼痛感。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沈清活了二十多年了,從小到大,身邊不絕於耳的那個聲音,似乎也已經讓他在潛移默化之下,養成了一種習慣。
那就是在毫無保留的付出一切的情況之下,絕對不能有任何想要向彆人索取一絲一毫的回報。
甚至就連這樣的想法,都不能有。
這樣熬夜忍著胃痛工作不是第一次。
而唐華和沈明山彆說是給自己什麼關心了。
他們唯一能夠讓自己的耳根子,能夠清醒的前提之下也隻是,她在開薪水的時候,將全部的工資給他們,在他們高興之下,能夠讓自己清淨一晚上。
不會在工作的時候,耳朵裡麵還不停的充斥著她沒用,比不上白菲菲的開朗和聰明。
比不上工作不好的,比她孝順。
比不上不孝順的,比她聰明。
甚至比不上不聰明的比她聽話。
而這樣的安靜,往往也隻有一晚上,她用自己一個月全部的工作和努力,換來的一晚上的安靜。
曾經的沈清也不知道是太小,還是心底其實還是在抱著什麼奢望,或者是幻想。
總是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
他們的責備也不過就是希望自己能夠變得更好。
就是抱著這樣的期望,沈清覺得自己能夠變得更好,似乎也有了更加合理的理由。
但隨著她越變越好,每個月薪水的數字越來越大,但換來的卻是唐華更苛刻的指責。
在唐華的那張嘴裡,她成績第一名一定是抄來的。
能夠有好的工作,也不過就是老天爺打瞌睡,讓她走了狗屎運。
甚至沈清在她生日的時候,給她精心挑選的禮物,都會被她責備,用她的錢來討好她,她這麼會算賬,心機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