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總，甘總，到了！”
汪子涵喊醒他後，兩天喝了三頓酒的他還在發懵，“到哪了？”
“到你家了？江阿姨不是站外麵了麼？”
借著朦朧的路燈看清端著粥碗擱車前打量的江梅，他搓了搓臉，誇讚汪子涵道：“啊呦，子涵你這個記憶力真的好，隻來過一趟，竟然就能找到我家！”
“我是秘書嘛！”
“對，對，你們下來吃了晚飯在走，或者留一宿明天白天走也行，家裡地方大，房間多的很！”他極力邀請著汪子涵和司機。
汪子涵隨著他下了車喚了聲江阿姨後，對他搖頭道：“不了，不了，我和老陳也順道回家，我是楊市，他是無市，都不算遠。”
看著汽車尾燈消失在自家門口，甘韜施施然轉身先是瞅了眼江梅端著的粥碗，隨後才展顏笑道：“媽，我回來啦！”
“剛才那女孩子說她是哪的人？”
“楊市的，哎呦，我這剛回來，你咋就又要提找對象的事嘛！”
江梅啥意思，他一清二楚，不由裝起對此話題極其不厭煩的樣子。
“我問問也不行？”冬天寂靜的晚上，筷子擊打碗邊發出的脆聲傳的老遠。
他無奈，“問，隨便問，不過先讓我吃飽再說，山芋粥還有沒有？”
“沒了，我跟你奶奶剛好一人兩碗。”
“那我吃啥啊？”
“等會給你下碗麵條吧。”
“也行，我就將就點吧。”
他心知自個的待遇之所以這麼差，就是因為沒事三天兩頭往家跑，搞得江梅習慣了不把他當回事，以前即使吃麵也是肘子麵，如今就是素麵裡擱兩菜葉外加兩雞蛋。
廚房裡，見了從小菜園裡拽了兩青菜葉的江梅，他欲哭無淚的招呼喝著粥的奶奶道：“奶，身體還不錯唄。”
“好好說話。”江梅訓斥著他的陰陽怪氣。
“奶，身體還行啊？”
“歲數大了，就那樣子，老毛病好也好不了，差也差不到哪去。”
他點點頭，擱四方桌旁坐下，奶奶對死亡的豁達，壓根不用旁人去勸什麼，是一位非常堅韌且自律性相當高的老人。
不一會，麵條上桌，他吹著麵條的同時忽道：“媽，過完年帶著奶一起去京城啊！”
“問你奶奶。”江梅躊躇著望向老人。
甘韜不提這茬倒還好，冷不丁這麼一提，她倒是真想再去京城逛逛，待在老家實在太無聊了，她是工作沒法做，也不想學人打牌賭錢，家裡有了老人後，就是回娘家也不敢多待哪怕一宿，都是午飯前離家，午飯後回家，每天真就在忙著兩人的一頓三餐。
“老不離家，你媽陪你去住一段時間吧。”老太太看著甘韜沙啞道。
“奶，彆擔心身體，你每天的飯量還行，身體也完全沒問題，去住個一段時間我在送你們回來。”
“彆說去京城，家裡的街上都不願去了。”
他納悶道：“為啥啊，就這麼兩步遠，多出去走走，對身體有好處。”
“人一旦老了，到哪都是顫顫巍巍的，跟個要飯子似的，被人厭惡、嫌棄，何必呢！”
他瞪著眼放下筷子，“我看誰敢！”
聽了老太太的話，他心裡真正是堵的慌，人人都會老，家家有老人，有些人何苦來哉，心裡憤憤不平的他，卻又不得不承認嫌棄老人的列子數都數不清！
“韜啊，你有這個心就好了，百年之後，我會保佑你的！”老太太說完，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揭過這個略顯沉重的話題，問他道：“上回回來走的急，我沒來得及問你，聽你媽看電視的時候說到，你在外麵給人捐了很多錢？”
“嗯，有這事，怎麼了？”
老太太緩緩點點頭，又問：“也給人建了學校。”
“這事也有。”他蹙眉點頭承認。
“你有權量過給老家做點事嗎？你爸爸的墳，你爺爺的墳，甚至你太爺爺的墳都在這。如果你是個沒用的孩子，彆人看到這些墳頭，也隻會講一句這裡埋著誰誰誰，客氣的大概會加一句裡麵埋著的是“小三爺”，可當村裡人看來你已經是一個極為有錢的人，卻對老家毫無幫助，他們又會怎麼講？被人戳著心涼口罵可不是好事！”
“再說，就算我百年後，你能帶著你媽住到海市去，住到京城去，甚至住去國外，可這裡不始終有你的根嗎？”
“無根浮萍，無根浮萍！我覺得人還是有根更好！”
沉默了一會，他頷首道：“奶，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了，安心待在家裡，我不會讓村裡人指著甘家的心涼口罵的！”
“相信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你小時候表現的就比其他孩子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