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一晃,金秋十月。
小鎮主街道兩旁,甘家那座門朝西,甘國華辛苦幾十年蓋起的兩層小樓沒了蹤影,比原本麵積大了一多倍的屋脊地上,紅色新磚早已砌到了兩個成年男子的高度。
驅散掉麵前飄蕩的水泥灰,一身初中校服的甘韜,不斷和包工頭講解著心中的房屋布局。
蓋屋、砌磚,他是不懂,可國內、國外見識了太多房屋布局、裝修,他怎麼可能滿足農村裡的蓋房老一套。
“做地平時,堂屋到後屋的小院兩邊給我鏤空,那邊要栽花,小院上空給我裝上有機玻璃,房子靠近馬路,現在汽車多,裝上玻璃不僅可以擋灰塵,也能隔音。”
一通講完昨晚想到的方方麵麵,他散了根煙給一早過來,眉頭就沒舒展過的工頭,又道:“當然,你要是能讓院子上方的玻璃,可以隨時清洗、伸展、折疊就更好!”
“韜子,你這要求,我怕是滿足不了,我給人蓋了十來年屋子,就沒蓋過這樣的!”
“二哥,你得多學學人家新技術,現在發展太快了,你們要還是現在這種老一套,沒新意,早晚得被人淘汰。”
他一腳踩在紗網邊緣,瞧著旁邊五十來歲,和他同輩的村裡二哥。
“學肯定學,這兩年我就準備學人先買台攪拌機!”
“得,全白說,人現在向往的是攪拌機。”他腹誹了一句老漢的愚鈍,開口道:“這樣吧,你要是有做不到的地方,提前聯係下我,我好聯係彆人來做。”
“肯定的,肯定的!”
“劈裡啪啦”的爆竹聲響起,甘家新的屋子開始第一次上梁,瞧著七八個人挑著定製的水泥樓板放好後,他扯開早就準備好的香煙,按照人頭數,一條條扔到房頂。
剩下的兩條煙遞給老漢後,他跨上二八大杠,道:“二哥,我就先走了,家裡最近事多,這邊麻煩你多幫襯點。”
“這個不用你說。”老漢笑著點頭說完,問他:“三爺,三奶的80大壽到底在哪辦的,村裡有說去海市,有說就在老家,傳的亂糟糟的,我看卻沒個靠譜的。”
“去市裡辦,親戚多,家裡待不下!”
“哎呦,韜子,你就跟我具體說說在哪,三爺、三奶80大壽,我怎麼也得去討杯壽酒喝啊!”
“彆急,肯定會有通知的!”
“有我的?”
“肯定得有啊!我們常不在家,家裡裡裡外外沒少承二哥的情!”
“那好,那好,你快忙去吧,這有我呢!”
一臉微笑的看著自行車離去,老漢砸吧嘴吐了口煙,感歎自行車上的年輕人不虧是大明星,見過大世麵,會講話,講的他備有麵子。
家裡沒了吃飯地方的甘韜,一路叮叮當當回到村裡,兩位老人的壽辰定在10月6號中秋節,眼看不到一個星期,又是國慶假,在外打工的直係親屬紛紛往家趕,搞得爺爺奶奶家熱鬨的很。
“哎呦,這誰啊,是不是小雨雨,快來給舅舅抱抱!”
叮當聲結束,架好車走進和主屋連在一起,橫向交錯的廚房,看到二爺家堂姐的七歲閨女,他不由興衝衝蹲下身子張開雙臂。
堂姐催促閨女道:“叫舅舅啊啊!”
“舅舅。”
紮著雙馬尾的雨雨在母親的“淫威”下,靦腆的叫了聲。
他蹲著身子,摟著雨雨道:“這回考試考了多少分?”
“才剛開學,沒考試呢!”
他臉一紅,離校多年的他,早已不在意暑假時間,“呃,那上回考多少分?”
“90分!”
“哎呦,真不錯,說,想要啥,舅舅都給你買!”
他剛說完,堂姐一把拉開他,道:“可彆慣她,她那成績連你小時候一半都不到,我給她定的要求,可是向你小時候看齊的。”
“嘿,你可真敢定,我讀一年級會二年級知識,讀三年級懂五年級知識,你自己都做不到,卻給孩子定這麼高要求!”
“我就給雨雨定了小學成績,你初中時候的麻花成績,可不敢讓她作為標杆!”堂姐嘲諷完,煙霧密布的廚房,響起一連串笑聲。
他沒好氣的瞪了堂姐一眼,臉色訕訕的坐到廚房木門邊上。
過往的種種不堪,早已因現在的明星身份,和經濟上的豐足,變成家裡的笑料,因此,他也沒當回事。
“韜子,韜子!”
“哎,啥事?”
他將腦袋伸出門外,向主屋的堂屋望去。
如果說,家裡女性主宰了廚房,那主屋的堂屋,就是獨屬於家裡男性的抽煙室。
煙霧繚繞的避之不及!
“最終邀請名單出來了,你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人需要添加的!”
“添個正給我家蓋房的二哥就成。”
“名單裡有。”
他歪著腦袋,叫道:“那就成了。”至於踏進堂屋,他怎麼都不會去,那裡麵走一遭,比他接連抽一個月煙還傷!
一天天臨近10月6號,提著禮物回家的人越加多,寒暄應酬開始變的家常便飯,好在他負責應酬、招呼的都是些小輩,用不著正式,更無需一本正經。
10月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