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沒有家人。”
“怎麼可能,你家人都去哪了?”
“死了。”
“抱歉抱歉,失禮了……可是你都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一個人孤苦伶仃,回了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難道就從沒想過找個人陪伴?”
“下官醉心方技,並不覺得孤寂。”
“真是乾一行愛一行啊,佩服佩服,話說起來,像你這樣的醫官,每年有多少俸祿?”
“比三百石。”
“不算多呀,為了這麼點俸祿孑然一生,還要隨我來南越國冒險,你可真是虧大了,哈哈哈哈,你怎麼一聲都不笑?”
“……”
瞧瞧,瞧瞧!
這聊的都是些什麼話題?
沒話說就不要說,縮在馬車裡睡會覺他不香麼?
劉據不覺得尬,霍光還覺得尬呢,以至於馬車上放腳的地方都快被他用腳趾摳出個洞來了!
最後逼得霍光不得不揪了一把馬毛,將兩個耳朵都堵了起來。
雖然此舉依舊無法完全隔絕劉據的聲音,但也好歹能確保不會一不小心聽入了神把馬車趕進溝裡。
如此又過了幾天。
使團中終於還是出事了,而且是非常不妙的事。
也不知是被劉據煩的,還是染上了南夷的瘴氣邪祟,劉據尚且活蹦亂跳,義妁這個太子侍醫反倒先病倒了。
而且情況看起來十分嚴重,時而冷時而熱。
冷時裹好幾件衣服都打寒顫,熱時渾身冒汗滿臉通紅,短短兩天下來就虛弱的無法起身了。
為了防止劉據受到影響,霍光隻能強行將義妁“請”到了後麵的馬車上,讓她先給自己治好了病再來陪侍。
可惜這時候“醫者不自醫”這句話還沒出現,霍光並不知道這個道理。
再加上義妁是河東人,一直都在中原一代行醫,根本就沒來過這麼南的地方,因此也從未見過類似的病症。
以至於義妁已經強撐著給自己針灸了數次。
又嘗試熬製了一些藥自行服用,卻始終沒有一點療效。
反倒是頭也跟著疼了起來,最後隻能躺在後麵的馬車裡硬挺,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表哥,我去瞧瞧義醫師。”
劉據原本是相信義妁的醫術的,結果等了兩天,見義妁非但沒有絲毫好轉,反倒越發嚴重,終於還是坐不住了。
“殿下又不懂方技,還是不要去了,萬一這瘴氣邪祟能夠傳人,反倒壞了鎮撫之事。”
霍光職責所在,自然要出來勸阻。
“萬一我略懂一二呢?”
劉據取了一塊布帛在臉上纏了三圈,笑嗬嗬的道,
“表哥不必憂心,聽聞瘴氣邪祟通常通過口鼻傳人,我將口鼻遮蔽的嚴嚴實實,瘴氣邪祟就奈何不了我。”
“什麼叫做萬一略懂一二……”
霍光無語。
還有那個稱呼,不是說過了麼,彆叫我表哥!
不過見劉據已經不顧他的勸告向義妁所在的馬車走去,他也隻得快步跟了上去。
同時還不忘從被劉據翻亂的布帛中扯了一塊往自己臉上纏繞。
纏了三圈。
還覺得不夠,便又纏了三圈。
既然都已經纏了六圈,乾脆再來三圈,湊成滿九多圓滿?
而且九為數之大者,代表至陽,或可鎮壓瘴氣邪祟……
不行,必須讓劉據也纏夠九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