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長安已是人心惶惶。
所有對實事有所了解的人都無比確定一件事:
這回天子必是要對劉據動真格的了,比真金還真!
若非如此,天子為何忽然命廷尉控製了博望苑,還特意將大將軍衛青召入了宮中,沒有詔令不得出宮?
這便是天子要廢劉據的預告,鐵一般的征兆!
天下人儘知,衛青就是劉據的最後一座靠山,現在可能還是唯一的靠山。
天子這麼做無非是防範於未然,免得對劉據行廢立之事時,衛青一時衝動做出一些天子不願看到的事情。
從這件事上便可看出,天子內心深處其實對衛青早有顧忌與嫌隙。
而一些知道內情的人則更清楚,天子對衛青的顧忌與嫌隙絕非是這時候才開始,當初霍去病尚在時便已有體現。
遙想漠北之戰之後。
天子便在有意的扶持霍去病,令其與衛青分權而立,並大肆封賞霍去病及其麾下將領。
而對衛青與其麾下將領則不聞不問,未封賞其中一人。
以至於衛青的不少老友與門客都轉而前去投靠霍去病,並因此獲得了官職賞賜。
天子的這通操作,多少有些在這對舅甥之間養蠱的意思。
隻是沒多久已經奉命準備再征匈奴的霍去病就不幸因病英年早逝。
彼時衛青雖仍是大司馬大將軍,但天子卻寧願放棄這次已經準備的差不多的剿滅匈奴的機會,也不再使其領兵出征,這意思還不夠明顯麼……
“……”
暫時被安置在未央宮尚冠裡的衛青又已數日不曾合眼,以至於兩隻眼睛裡麵都布滿了血絲,看起來說不出的疲憊與老態。
“陛下,你這次終於下定決心了麼?”
“據兒,你這次又是臨淵而行,下麵便是萬劫不複的刀山火海,還能似上回一樣化險為夷,走出一條天途麼?”
從衛青此刻的狀態,便可看出他已經不僅僅是心中沒底,而是近乎陷入了絕望。
他心裡清楚。
上一次毀堤淹田,還可以說是運氣,或者天意。
畢竟誰也不知道水會向何處流淌,一切都隻能看運氣或天意。
但這一次。
卻是運氣和天意都無法左右的人禍,天子之禍……
……
事實證明,使團眾人這一路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
使團車隊才剛到長安城下。
北軍中壘校尉早已親自率數千兵馬嚴陣以待,不消片刻便收繳了使團眾人的兵刃,連霍光和那些期門精銳也未能幸免。
接著他們就在北軍的“護送”下入城前往未央宮麵聖。
樛氏和南越王趙興則由大行令以國賓之禮請入長安好生接待,準備接下來的朝拜事宜。
而劉據和他的隨從則被單獨摘了出來,由廷尉正監趙禹“請”回博望苑聽候詔命。
麵對這樣的情形。
劉據的心已經雀躍起來,內心的期待到達了極點。
穩了!
這回絕對穩了!
不止是穩如泰山,恐怕比劉徹的皇位還穩!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回到博望苑好好的洗個澡,換上一身新衣裳,再點上一些熏香把自己熏的香噴噴的,然後以一個全新的麵貌等待迎接那個滿級人類的自己了!
至於使團中的其他人。
劉據倒並不太擔心他們的安危。
安國少季、終軍和魏臣暫時留在了南越國,自然不必多說。
霍光那個未來將位列“麒麟閣十一功臣”首位的大佬,應該可以應對的來。
義妁也不用說,她隻是一個侍醫,根本不參與使團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