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想著這些,劉據勉強定了定神,低頭將那封戰報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時至此刻,他終於確定這個信使沒有說錯,自己也沒有聽錯。
李息和徐自為的確在戰報中明確提到了公孫敬聲“一戰立三功”的事實,雖然因為篇幅原因,沒有寫明具體的細節。
不過兩人都在戰報的落款處加蓋上了印璽。
劉據心裡清楚,這兩個人實在沒必要在這件事上弄虛作假,況且就算是真要弄虛作假,也絕對不會搞出這種堪稱離譜的“一戰立三功”事跡來。
這種事若真是他們編造出來的。
他們隻怕連自己心裡那關都過不了,連這封戰報都不敢發出來,更不要說在戰報上加蓋自己的印璽。
如此消化了良久。
劉據依舊不甘心的看向信使,滿心質疑的問道:
“那個……你從前線回來,應該見過公孫敬聲吧,他在此戰中可有負傷?”
“回稟殿下,好像是受些幾處輕傷,不過都不致命,另外殿下有所不知,因為公孫校尉在此戰中出儘了風頭,末將離開的時候,全軍都在讚頌他的英勇,大夥都說經此一戰,公孫校尉已是必定載入史冊的名將,前途不可限量!”
信使在說起公孫敬聲的時候,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羨慕與崇敬之色。
“隻是些輕傷?”
劉據心中又是一陣失望。
“不過先登營的傷亡不小,戰損逾半。”
那信使接著回答,說著說著眼睛竟又莫名紅了起來,言語也帶了些沉悶的鼻音,
“末將還親眼見到戰後公孫校尉嚎啕大哭,衝進屍首堆中瘋了一般翻找先登營將士的屍首,任誰都攔不住。”
“看到這情景的人,無不感動落淚,甚至就連那些被俘的羌人都有不少自發向公孫校尉行禮致敬。”
“後來李將軍和徐將軍命全軍幫忙尋找,終於找齊了先登營的全部屍首。”
“公孫校尉也是有心,竟給那些謫戍卒也刻了軍牌……唏。”
“若非如此,這上萬的屍首中,如何能夠找得到,公孫校尉真是個忠義之人,誰能在他麾下當兵,絕對是十輩子修來的福分。”
“也難怪那些謫戍卒隨他衝殺敵陣的時候,哪怕早已尿了褲子也拚了命的全力替他擋刀。”
“如此愛兵如子的將領,誰會不甘心為他賣命?”
“……”
聽到這裡,劉據終於徹底陷入了沉默。
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長了一張烏鴉嘴。
當初是不是就不該在搪塞公孫敬聲的時候,說出那句“有時候你不逼上自己一把,永遠都不會知道伱究竟有優秀”。
他也忽然想起公孫敬聲曾經表現出來的一些細節。
比如他雖然胖的似個球,但動作卻超乎想象的敏捷……
如果沒有公孫敬聲戰後的嚎啕大哭,衝進屍首堆中翻找先登營的將士,他可能還會將公孫敬聲此前的行為視作收買人心。
但現在。
他發現自己錯了,從一開始就錯的離譜。
或者也可以說是公孫敬聲一開始就錯了,錯生在了優渥的家庭,錯生成了皇後和大將軍的外甥,生成了太仆的兒子。
否則,他可能就不會成為那個與公主通奸,又貪墨軍費的巫蠱之禍導火索。
而正是因為自己試圖提前解決掉這個隱患。
才使得公孫敬聲到了新的環境,有了新的心境,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了他的曆史軌跡。
也因此激活了他隱藏在那個圓滾滾的身體裡的某些特質,令其開啟了一段全新的令人難以想象的華麗人生。
“一戰立三功?”
直到現在劉據也依舊覺得難以用語言形容的離譜。
縱觀古今無數曆史名將,似乎也從未有人立下過如此離譜的功績,哪怕是麵對像這次一樣不堪一擊的敵人。
離譜!
實在太離譜了!
隻是不知這樣的公孫敬聲,未來還是否會成為巫蠱之禍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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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