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你說什麼?!”
當劉據從蘇文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感覺腦子裡麵至少有一萬個腦細胞當場自爆,以至於尾音都拔高到了E6,
“我暫時不用回京,父皇命我直接和公孫卿一道前往東萊候神?!”
“殿下,陛下的確是這個意思,已經命老奴擬了詔。”
蘇文微微欠身呈上詔書。
他對劉據此刻的反應倒並不感到意外,因為聽到劉徹的這個決定時,他這麼個不相乾的人都始料未及,緩了半晌才逐漸琢磨過味來。
“6……”
劉據此刻心中隻有一個大寫的服字。
他此前一直以為隻有像他這樣的後世的網絡樂子人才會祭出各種騷操作。
如今看來,他還是膚淺了。
至少對於他這位開創了無數先河的父皇來說,騷操作極有可能也是手到擒來,操作起來完全沒有障礙。
可是他依舊想不明白。
就算他之前表達的不夠明確,可那日被劉徹一腳蹬下駕六金根車的時候,他說的那些話總該足夠明確了吧?
劉徹現在絕對知道他根本不叼這些個方士的鬼神之說,甚至說是鄙夷厭惡也不為過。
既然如此,劉徹為何還偏要命他和公孫卿一道前往東萊候神呢?
再者說來。
經過這件事,劉徹也不應該不知道公孫卿就是個欺君謠棍吧?
難道蘇文並未抓住現行,又或者出於某些原因,並未向劉徹彙報此事?
想著這些的同時。
劉據抬起眼來看向了蘇文,眉頭也逐漸皺起……
此時他才發現蘇文不知為何已是麵色煞白,臉上更是布滿緊張之色。
甚至他還左右四顧了一下,然後不顧尊卑的推著劉據推進房門,又回身“咣當”一聲將門碰上,這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殿下,老奴求你了還不成麼,老奴在密信中使用的化名可不能亂叫啊!”
“此事若是傳出去,老奴全家性命不保!”
“或是殿下還有什麼需要老奴去做的,請殿下給老奴個明示,老奴定當全力以赴,就請殿下看在老奴這些日子還算忠心的份上,給老奴一條生路吧……”
“???”
劉據不由又是愣住。
蘇文這又是個什麼情況,為何反應如此激烈?
哦對了,蘇文提到了密信中的“化名”——蘇六?
所以……
難道是因為自己情不自禁的說出那聲“6”,令他誤以為是在叫他,又或者是在以此來要挾他?
“……”
意識到這茬,劉據忽然又忍不住想笑。
宮裡的這些人活著可真累,滿肚子都是心眼不說,每一個心眼還都得時刻全速運轉,也正是因此,一不小心就會想多。
蘇文如今肯定是以為他保留了那幾封密信,還將其當做了要挾他的手段。
他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劉據雖然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但這麼陰險狠毒的手段也未曾用過……嗯……
話說回來,這倒也是個不錯的思路,雖然無恥但應該很有效。
以後可以有意識的向這個方麵發展一下,人都是要進步的嘛。
後世不是有那麼句話麼?
好像是說什麼“奸臣奸,忠臣想要做事,就必須比奸臣更奸。”
劉據倒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忠臣……他現在是太子!
太子越發是政治權力的中心,什麼奸臣忠臣,他要想在這些官員的環伺之下獨善其身,不掌握點厲害手段怎麼能行?
Emmmm……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蘇侍郎快快請起,我斷然沒有害蘇侍郎的意思,剛才隻是一時失言。”
心中想著這些,劉據自然沒有否認,而是笑嗬嗬的將蘇文扶了起來,開口又問,
“對了,不知我昨日提醒你的事情,蘇侍郎辦成了麼?”
“辦成了辦成了,殿下交代的事老奴怎敢怠慢!”
蘇文此刻看向劉據的目光中已儘是懼色,甚至像在劉徹麵前一般微微低著頭,絲毫不敢直視,
“昨日夜裡回到行宮,老奴便立即將公孫卿與那些地方官員弄虛作假的欺君之舉如實稟報了聖上,還呈上了在山中捕獲的那些家仆的供狀,可謂鐵證如山!”
“那我父皇怎麼說?”
“陛下隻命老奴將那些參與其中的地方官員都記了下來,待回京之後再做定奪。”
“公孫卿呢?”
“陛下並未說如何處置他,隻是沉吟了片刻之後,忽然教老奴擬詔,命公孫卿前往東萊候神,接著不知為何,又說殿下是陛下的兒子,命殿下隨公孫卿一同前去,正可表達陛下對神人的誠意,說不定就能見著神人了。”
“這就沒了?”
“沒了,老奴所言句句屬實,斷然不敢欺瞞殿下!”
蘇文連連搖著頭向劉據保證,但卻絲毫不提他自己心中那“陛下這是打算以毒攻毒”的猜測。
這事真不能說。
說出來他就是兩頭不討好,還是得讓劉據自己去猜。
否則若有一天劉據登了基,恐怕照樣還是容不得他這個喜歡妄揣聖意的二五仔奴婢,照樣得被“掏心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