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心中可是已經製定出了適宜的改革之策?”
“隻有一個初步的想法,還不夠完善,也不夠成熟,尚需有人具體實施的時候再加以應變和統籌。”
劉據凝視著桑弘羊的眼睛,仿佛在說“這個人就是你了”。
“下官願為殿下效力!”
桑弘羊當即施禮表態。
劉據卻又笑道:
“你應該清楚,改革變法的人通常都沒什麼好下場,吳起如是,商鞅亦如是,改革變法定會觸動旁人的利益,一定會招人記恨,?不怕死麼?”
“下官怕死,但下官更怕寂寂無名,蹉跎一生。”
桑弘羊此刻倒表現出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氣質,正色道,
“若經過此事,下官便能與吳起、商鞅相提並論,又何惜這條性命?”
“很好,很有精神。”
劉據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
“隻要你將這個精神保持下去,鹽鐵官營之弊必定可以得到整治……”
劉據心中早就有了自己的計劃。
這計劃總結下來就一句話:“事情你來做,黑鍋我來背。”
他完全可以想象,一旦改革開始實施,相關的既得利益者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既然他們此前能夠利用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反對鹽鐵官營,那麼事關利益和生死存亡的時候,自然有能力掀起更大的輿論風波。
這時候就很需要一個人來背鍋拉仇恨了。
這樣一口大鍋,桑弘羊肯定是背不動的。
而劉徹則肯定不願去背。
那麼最適合去背鍋的人,自然就非身負“穿越福報”漏洞的劉據莫屬了。
最重要的是,倘若這些人鬨得太凶,給劉據帶來的壓力太大,甚至對他的太子之位產生影響。
肯定便會觸發“穿越福報”漏洞,繼而激活那股看不見摸不著的神秘力量,在神秘力量的影響下,事情又會轉而向好的方向發展,完成鹽鐵官營改革的同時,再進一步穩固他的太子之位!
瞧瞧。
多麼完美的計劃,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
與此同時,大司農。
“孔公,彆忘了我們之前的對賭,一千金。”
送走了劉據之後,東郭鹹陽與孔僅返回公署,東郭鹹陽立刻便一臉笑意的向孔僅提了個醒。
“少不了你的!”
孔僅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麵色逐漸又沉了下來,
“這不過是小事,太子才是如今的頭等大事。”
“我此前的確是小看了他,他並非完全是無能之輩,隻是不知他在早朝上口口聲聲提到改革,究竟打算如何對鹽鐵官營行改革之事?”
東郭鹹陽卻反倒一改此前的瞻前顧後,咧嘴笑了起來:
“孔公,我如今倒覺得此事不必憂心了。”
“太子方才的表現雖然的確不是無能之輩,但拿出來的東西也不過隻是算盤和四柱清冊罷了,這兩樣東西隻關乎算數和核賬,就算能夠提升核賬的效率,難道還能從早已天衣無縫的計薄中查出什麼問題麼?”
“由此可見,太子終歸還是太年輕了,從一開始便關注錯了方向。”
“既然如此,我們何不順勢而為?”
“孔公不是已經決定推幾個無關緊要的人出來,給陛下和太子一個交代麼?”
“那便從計薄上動一動手腳,故意讓太子從那些人的計薄上查出問題來,如此他非但在陛下那裡立了功,心理也得到了莫大的滿足,自然隻會更加用心去查那數不儘的計薄,也就無暇將目光投向他處了。”
聽了這話,孔僅頓時一臉驚喜,對東郭鹹陽報以敬佩的目光:
“東郭兄,此計甚妙,看不出來你還有這般心機!”
“孔公謬讚,我不過是突發奇想罷了,怎敢在孔公麵前班門弄斧?”
東郭鹹陽謙謙有禮的笑道。
“東郭兄過謙了吧,東郭家拚下如今這偌大的家業,難道還是偶然不成?”
“再大又怎能大過孔家,鹽不過是口腹之物,下官最多借此混個溫飽罷了,鐵可是國之重器,孔公早成了國家梁柱,如何能夠相提並論。”
“東郭兄,這話到了外麵可不興亂說……”
“下官曉得……一千金。”
“稍候我便命人送去你府上,你可滿意?”
“那下官就卻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