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徹目眥欲裂,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更是因憤怒布滿了血絲,隻能聽到一聲聲沉重的喘息。
“……”
劉據雖垂首而立,但也沒有絲毫認輸服軟的意思,沉默便是他的態度。
身為一個掛逼,他堅信隻要他保持忤逆,事情就一定會向好的方向發展,這門婚事的主動權就可以回到自己手中,而不是害人害己的開盲盒。
至於這種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傳統,他倒無意改變。
屁股決定腦袋,他也知道“三綱五常”是封建王朝統治的根基與法理。
而他身為大漢儲君,未來還會是大漢天子,今後也得依靠“三綱五常”維持自己的統治和地位,擅自推翻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因此他現在隻是為了自己而抗爭,與他人無關,也沒多麼宏大的理想。
然後。
正殿那邊就傳來了趙周和石慶的聲音:
“諸位暫請留步,從此刻開始,任何人不得離開宣室殿!”
聽到這個聲音,劉徹方才意識到自己又因劉據這個逆子失了態,並且還被正殿內的蘇文、趙周、石慶、以及那乾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聽了個一清二楚。
非但如此,這些人可能還都產生了誤會,不知心中有了怎麼樣的想法。
若隻是蘇文。
劉徹或許還不會太過在意,畢竟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
或者就算再加上趙周和石慶兩人,他也不會太過放在心上,畢竟這兩個人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該說的不該說的,他們心中有數。
何況僅憑剛才那一句話,也沒人知道後殿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是這群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就不一樣了!
他們最大的本事就是嚼舌頭,無論什麼事情到了他們那裡,方的說成圓的都還是次要的,他們往往會誇大其詞的去加工杜撰一些事情,甚至牽涉到他這個天子,這些人還有可能將剛才的事當做能夠吹一輩子的談資,加工杜撰之後四處宣揚……
“……”
劉據此刻也在偷偷觀察著劉徹的表情,他從劉徹那本就目眥欲裂的臉上,又看到了一抹濃烈的戾氣。
這位便宜父皇又在動什麼心思?
劉據饒是有恃無恐,此刻心臟也砰砰疾跳了起來。
畢竟這可是來自漢武大帝的威壓,劉據此前無法承受,此刻也難免感到不適,不確定這股戾氣是否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下一刻。
“蘇文!”
“傳朕的旨意,將這乾聽信讒言行誣告之事的奸人全部押送詔獄,交由廷尉處置,告訴廷尉正監趙禹,從嚴處置,以儆效尤!”
“……諾!”
正殿之中,蘇文再次聽到劉徹的聲音,而且還是這樣的內容,心中自是大驚,卻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隔著屏障對劉徹的方向躬身應道。
而後又立刻招呼殿內的期門武士:
“將這乾奸人統統拿下,但有抗拒者,格殺勿論!”
“???”
趙周和石慶此刻已經徹底蒙了。
他們方才留住這些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雖有預防這種可能發生的心思,但其實內心深處還是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畢竟劉徹此前已經明確擺出了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姿態……
就連那些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都是在愣了兩秒鐘之後,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而後麵色巨變,一個個嚇得雙腿酥軟以頭搶地,沒命的開始哀嚎告饒:
“陛下饒命,草民再也不敢了!”
“陛下,草民也是受人蒙蔽,罪不至死啊陛下……”
“陛下,草民知錯了,草民給陛下磕頭,草民願使錢贖罪,請陛下給草民一個機會!”
“腐刑!草民願以腐刑贖罪……”
“……”
蘇文直到此刻才終於有了思考的功夫,悄然拭去鬢角的冷汗。
雖然尚不知道剛才後殿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他現在就算不服氣劉據都不行,甚至還是五體投地的服氣。
一盞茶……
不不不,根本沒有一盞茶的功夫!
感覺劉據進入後殿之後就隻用了一個晃神的功夫,然後就徹底逆轉了劉徹的想法,令此前明明沒打算取這些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性命的劉徹,完全順應了他的意思,將他們全部打入詔獄,還要從嚴處置!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可怕能力?
蘇文好歹也跟了劉徹多年。
可是在劉據之前,蘇文還從未見過有一人能夠辦到此事,上一個試圖做到這種事的人,墳頭的柏樹恐怕都已長了好幾丈高。
而對於劉據而言,居然僅需幾句話的功夫?
惹不起!
十顆心臟也惹不起!
太子殿下,老奴知錯了,老奴方才不該自作主張!
一會務必要私下找到劉據,再尋個人少的地方好好說道說道,該跪就利索跪下,決不能讓劉據對自己有所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