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後殿。
“哼……”
劉徹這回的情緒還是相對比較穩定,隻是坐在龍榻上瞪了劉據許久,才終於沉沉的出了一口氣,冷聲問道,
“朕再問你最後一次,這個趙過究竟是什麼人,你又從何處得知,給朕一五一十的道來!”
“不要挑戰朕的耐心,勿謂言之不預!”
說著話的同時。
劉徹的餘光還有意無意的掃過龍塌扶手旁邊一把十成新的荊條,威脅之意拉滿。
這把荊條捆紮在一起成為一束,一端還裝有一個金燦燦的手柄,材質不知是黃金還是黃銅,並且手柄的末端還係了一個穗子,穗子中間上還穿著一個通透的龍紋玉佩。
這是衛子夫給劉徹提供的靈感。
前幾日聽說衛子夫拿著拂子從椒房殿追打劉據,一路打到了石渠閣的事情之後,劉徹心中舒爽的同時,也終於找到了劉據害怕的東西。
畢竟這逆子隻是口頭威脅已經沒有用了,甚至連廢立太子之位都不怕。
那就隻有另辟蹊徑,從物理層麵矯正他的行為。
然後……蘇文就給他弄來了這麼一個華而不實的東西,倒也不能說不實吧,起碼荊條的確是教訓逆子的好東西。
“父皇……”
劉據被荊條上那個金燦燦的手柄晃的眼皮直跳,心中暗道劉徹真是個敗家子。
荊條這東西隨處可見,又不是什麼值錢東西。
反正不過是用來教訓自己的,真的有必要裝上那麼一個奢侈到晃瞎人眼的手柄麼?
或許這就是皇家樸實無華的一麵吧……
與此同時。
劉據的腦子也在極速運動,力爭給出劉徹一個說得過去的合理答案,從而免去這頓父愛如山的七匹狼。
畢竟劉徹若真要揍他,和衛子夫揍他又有不同。
他若是像在椒房殿一樣跑了,總歸是十分的不禮貌,劉徹絕對氣上加氣,沒準兒懲罰就得加重,到時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還能跑去哪裡?
他雖然不怕被廢,但穿越福報可保不了他挨打不疼……
“其實吧……”
沉吟片刻之後,劉據終歸還是有了一些想法,當即低眉順眼的道,
“兒臣雖然未曾見過這個趙過,但這個趙過的確是確有其人,父皇還記得兒臣當初在博望苑養了一些門客麼,關於趙過的消息,便是兒臣從門客那裡聽來的。”
“據說此人非但在農事上有自己的見解,同樣一畝地在他手中,每年的收成都能比旁人多出一斛。”
“而且此人還有創新農具的本事,同樣耕種一片地,他所用的功夫還不到旁人的一半。”
“因此兒臣想著,若是能將這個趙過找來辦興農之事,必定可以事半功倍。”
“隻是方才急於為父皇分憂,兒臣考慮不周,忘了當初並未向門客打聽此人的周詳信息,因此才鬨了這樣的笑話。”
“請父皇明鑒。”
劉徹聞言依舊審視的看著劉據,將信將疑道:
“如此說來,倒是朕冤枉了你?”
“兒臣的確冤枉。”
劉據點頭,但見劉徹的眉頭瞬間又皺了起來,連忙繼續道,
“不過此事也不怪父皇,要怪也隻能怪兒臣心直口快,沒有準信的話就在朝堂上亂說,壞了朝堂的規矩,辜負了父皇對兒臣的厚望。”
“嗬嗬嗬……”
劉徹聞言終於發出一陣冷笑,抬手撫了撫荊條那金燦燦的手柄。
真是許久沒有輕鬆愉悅的與這逆子說話了,這逆子也許久沒有表現的這麼會說話了……
果然啊。
孝道隻在荊條之上,真理隻在朕的淫威之下。
朕此前隻是沒有用對方法,這還要感謝衛子夫給朕提供的思路……
“既然如此,尋找此人的事便交給你了,朕會知會丞相趙周,命他與民曹官員清查京畿一帶的民籍,將所有名為趙過的人都送去博望苑,希望你不要令朕失望。”
“兒臣遵旨。”
劉據躬身應道。
劉徹微微頷首,隨即不再提及此事。
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劉據雖然是個目無君父的逆子,但他辦起正經事來還是挺靠譜的,像這次鹽鐵官營改革的事,便做的很合他的心意。
不過此事雖過去了,但其他的事還未過去:
“還有,這些日子你探過韓說女兒的姿貌了沒有,可同意這門婚事?”
“回父皇的話,兒臣認為不太合適,這門婚事要不還是算了吧。”
劉據毫不猶豫的答道。
聽到這話,劉徹立刻又蹙起了眉頭,輕撫荊條手柄的手也隨之握緊:
“你究竟有沒有去探過,不是在故意搪塞朕吧?”
“朕已經找媒人問過了,韓說的這個女兒姿貌還是不錯的,在長安一眾王公貴族的適齡女子之中絕對排得上名,這樣的都不能合你心意?”
“還是說,隻要是朕給?選的婚事,便統統都不合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