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隻射殺幾個雜號王?
這恐怕難以實現劉據的戰略目標,也無法對匈奴軍隊產生太大的影響吧?
“蘇將軍,你有什麼想法就直說,我隻是個讀書人,實在沒什麼領兵經驗……”
司馬遷攤了攤手,皺著臉苦笑道。
“司馬監軍這話說的,我此前也隻是個喂馬趕車的馬夫,稀裡糊塗成了出使和親的使者,亦無半點領兵經驗。”
蘇武瞥了他一眼,看起來要更冷靜一些。
司馬遷又苦笑著道:
“那也不一樣,我家祖上從頭到尾都是史官,而令尊蘇建將軍曾多次隨衛大將軍北擊匈奴,咱們身體裡麵流的血是不一樣的。”
“我就記得家父最後一戰全軍覆沒而歸,險被天子斬首,最後使錢才贖為庶人……”
蘇武擺了擺手,
“罷了罷了,這些往事不提也罷……其實我心中的確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不知司馬監軍敢不敢一試?”
“我就知道,蘇將軍先說來聽聽。”
司馬遷凝神道。
“匈奴隻有兩千兵馬,身後並無大軍跟隨,我軍在城內卻有五千守軍,姑師人也與我們同氣連枝,不如打開城門將他們放進來,於城內將這支軍隊悉數剿殺。”
蘇武壓著聲音,目光中浮現出一抹狠厲,
“如此我們雖不能狙殺右日逐王,但若能一舉剿殺兩千騎兵,亦不算浪費了殿下的苦心謀劃,你以為如何?”
“這想法……的確有夠大膽。”
司馬遷聞言微微色變,上下打量著蘇武,
“可此舉若是不成,反教敵軍形成裡應外合之勢,交河城恐怕就守不住了,不知蘇將軍有幾成把握?”
此刻他還在思考劉據那句箴言的可信度,總是懷疑自己會被蘇武這個杜“陵”人帶進溝裡。
蘇武卻不答反問道:
“司馬監軍對殿下率數千騎兵力克兩萬匈奴騎兵又有幾成把握?”
“……”
司馬遷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若殿下不敵匈奴,交河城便救無可救,我二人與城內這五千將士就成了甕中之鱉,能否守住又有何意義?”
蘇武又道,
“而提前助殿下削弱匈奴,便是自救,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何況這回出征趙破奴與王恢攻破樓蘭有戰功,前些日子屠交河城王族亦有功,隻是前來護送妹妹的韓增亦雖殿下出征拜了假司馬,就連前來傳詔的謁者東方裕都立刻刺殺僮仆都尉降服焉耆的大功,回去之後八成可以封侯。”
“我倒是沒什麼,反正我這回本來也隻是奉命前來與烏孫和親的使者。”
“可司馬監軍可是大軍監軍,若是寸功未立,死在西域也就罷了,好歹還能評個英烈,倘若活著回去,豈不遭人恥笑?”
“恐怕就連日後司馬監軍編撰史書,也不知該如何去寫自己吧?”
“而若是此事辦成了,司馬監軍便是披甲可以上陣殺敵、執筆可以書寫春秋的戰鬥史官,必將傳為一段佳話……”
話至此處。
司馬遷頓時提起了莫大的勇氣,發狠似的咬牙道:
“乾!乾他娘的!騙進來全殺了!”
“此事能夠辦成,蘇將軍也將成為持節可以出使敵國、持刀可以斬殺敵將的戰鬥使者,亦可為令尊正名,何嘗不是一段佳話?”
此時二人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正受到劉據潛移默化中營造出來的鯰魚效應影響左右……每一個人都自覺在眼前吊起了一根胡蘿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