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
“去病,是你在保佑據兒麼?”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衛子夫亦是怔了許久,最後終於得出了一個能夠令自己內心自洽的理由。
儘管她已經聽衛青私下說過劉據“轅門射戟”的事跡。
但如此驚世大捷依舊令她一時無法坦然接受,畢竟直到現在她對劉據的認知,也仍舊停留在劉據成為滿級人類之前。
何況就算“轅門射戟”又怎樣,打仗與個人武藝雖有關係,但也並非起決定因素。
劉據就算箭術再高,也不是銅頭鐵臂,刀槍不入。
君不見楚霸王項羽當年是何等的威猛,還不是一樣被兵仙韓信逼得“四麵楚歌”,最終落得一個悲慘的下場,難道劉據能比楚霸王更厲害麼?
“去!去將這個消息告訴義妁,教她與弗陵不必再憂心,據兒很快就要回來了!”
欣喜之餘,衛子夫立刻命親信宮人前去傳信。
在衛子夫眼中,義妁也是個苦命的女人。
她與劉據才剛剛誕下皇孫,劉據便被廢了太子,緊接著又去了遙遠危險的西域,而她卻隻能帶著幼子暫時棲身宮中,不得相見。
好在還有自己這個大母幫襯,母子二人倒也吃不了苦。
可這捷報中,偏偏又特意彰顯了韓淩“千裡尋夫”的事跡,將韓淩塑造成了一個為愛奮不顧身的貞潔烈女,這無疑是在義妁的相思之苦上撒了一把鹽,教義妁這個大婦如何自處?
衛子夫覺得這不像是劉據的手筆。
劉據不是這般沒良心的人,否則出征之前又怎會特意將義妁和劉弗陵送進宮來,交給她這個大母幫襯照料?
至少劉據不會在捷報中如此為韓淩表功,他就算不能完全將一碗水端平,也不會如此賣力吹捧韓淩,而不顧義妁的感受。
或許以義妁的性子並不在乎,但劉據一定是在乎的。
他能為一個博望苑的老詹士當街不顧後果刺死劉徹的繡衣直指,這足以證明他心中的情義,斷然不會置義妁的感受於不顧。
這倒像是劉徹的手段。
在後宮中劉徹便總是使用這樣的手段,看似雨露均沾,實則捧一貶一在其中製衡外戚,絕不允許任何一個妃子一家獨大,對他這個皇後亦是如此,時常忽然寵幸一人,時常又忽然冷落一人,就好像故意一般。
像義妁這樣剛生下皇孫的兒媳,劉徹一定會想辦法再讓另一個兒媳顯貴,使前者不能專寵與前,始終保持敬畏。
……
按道侯府。
“好!好!好樣的女婿!”
韓說表現的比誰都激動,將身旁的長子韓興都嚇了一跳。
如果韓興沒記錯的話,前幾日父親還是一副愁雲慘淡的光景,隻差當著他的麵哭出聲來了。
不過這倒也不能怪父親多愁善感。
怪隻能怪韓增和韓淩太沒有立場……
韓淩這個女兒胳膊肘往外拐,一聲不吭就跑去西域尋夫也就算了,老二韓增總歸該是個懂事的兒子吧?
結果呢,隻讓他去追趕韓淩,一路護送就好。
他卻來了個一去不回,還留在西域跟著劉據參與了樓蘭之戰,結果還立了點戰功,竟被劉徹下詔封做了假司馬,也留在西域回不來了!
這讓已經疏通好了關係,就等著韓增回來之後入郎的韓說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