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據以前是略懂,現在卻是心如明鏡。
“既然明白,這回就依我的,立即回京複命。”
衛青微微頷首,正色道,
“你父皇接過接下來的事務,就算嘴上不說,亦會領你這順水推舟的人情與孝心,想來不久之後便會將你複立,如此才可皆大歡喜。”
“可是舅父,我明白你在說什麼,你卻不知我在想什麼。”
劉據卻又搖了搖頭,同樣正色道,
“有些事我不便與你多說,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處理好與我父皇之間的關係,絕不會讓事情發展到誰都不想看到的地步,所以……這回我依舊不能依你,暫時也不會隨你回京複命。”
“你!”
眼見劉據這是決定一條道走到黑,衛青實在想不出他這麼下去如何能夠處理好與劉徹的關係,如何能夠不影響劉徹的皇權,徹底站到劉徹的對立麵,心中不免有些急躁。
“舅父,當年李廣是因迷路自儘,他的兒子李敢打傷了你,你為何不願聲張?”
劉據忽然問道。
“……”
衛青身子一顫,抬起頭來望向劉據,眸子深處竟顯出些許不易察覺的虛意。
“舅父早期領兵北擊匈奴,屢戰屢勝,令匈奴聞風喪膽,直至封萬戶長平侯,我那三位表兄弟亦繈褓封侯。”
劉據迎著衛青的眼睛,繼續問道,
“然自那之後,舅父好像忽然就不會打仗了,每次出征雖無大敗,但也無較大功勞,還總有麾下將領隻率幾千兵馬遭遇匈奴主力,不是被俘投降,就是全軍覆沒獨自逃回,李廣亦是被舅父安排走了迂回繞遠卻無向導的道路,才錯失截斷匈奴單於退路的機會。”
“舅父,你說一個驍勇善戰的人,忽然之間不會打仗,戰術安排屢屢出現疏漏,卻又始終略有斬獲不致獲罪,真的隻是受聲名負累麼?”
“還是如舅父方才所言那般,隻是領悟到了適可而止,水滿則溢的道理?”
“我!”
衛青的瞳仁不受控製的顫動起來,臉上的表情就像一個沒有穿衣服的人一般複雜,甚至後退了兩步,竟有一種試圖逃離的趨勢。
與此同時。
劉據也是忽然注意到了此前從未留意的一個細節。
衛青眼睛的眼白部分,竟呈現著一抹不太尋常的黃色……
連帶著他的皮膚,似乎也比正常人更顯蠟黃,原本劉據還以為這是一路從長安行軍至西域風吹日曬所致,現在細看又不太像。
下一秒。
“嘶——!”
衛青忽然沒由來發出一聲痛叫,捂著腹部如同蝦米一般躬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