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混賬,你怎敢有如此想法?!”
聽過這番話,衛青隻覺得體內的腎上腺素都無法自持的湧了出來,原本因為肝疼而有些虛弱的他此刻不知道有多精神。
或者,也可是說是又驚又懼。
他是萬萬沒想到,劉據的膽子居然如此之大。
這已經不是驚天,也不僅僅是要將天捅一個窟窿,這分明就是要將天地顛覆!
“舅父,我知你這回帶了萬餘從北軍南軍中抽調出來的精兵強將,你現在一定在想,立刻下達軍令借如此兵力將我強行控製下來,先帶回長安再說吧?”
劉據卻麵色平靜卻又鄭重的望向衛青,一字一句的道,
“若舅父執意如此,我也早有準備,你麾下的軍隊未必便能討得便宜。”
“不過還是懇請舅父三思,開弓沒有回頭箭,舅父一旦這麼做了,今日便是我與我父皇徹底撕破臉的日子,我說到做到。”
“……”
衛青此刻已是無言以對。
他仿佛今天才第一天認識劉據,哪怕經曆了此前諸多令人頭疼又令人驚豔的事情,他也無法再看清劉據這個外甥了。
這個外甥好像有三種形態。
第一種形態,便是最為乖順的小時候,懂事,懂禮,懂節,令人安心。
第二種形態,則是遣散門客之後,出征西域之前,乖張、跋扈、行事衝動,不顧後果,令人煩惱。
第三種形態,就是現在……
仿佛置身於迷霧之中,但卻又高又大,宛若一頭巨獸,隻能看到一個巨大的輪廓,無法看清全貌,令人不知如何應對。
“舅父,你先在這裡小住幾日,好好想想我的話吧。”
劉據也不急於讓衛青表態,隻是又道,
“若舅父決定助我,我便告訴你我的計劃,讓你看到我的分寸,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永遠都不會走到與我父皇撕破臉的地步,咱們衛霍兩氏也絕不會有人受傷。”
……
囑咐韓增與韓淩照顧好衛青。
劉據回到住處,立刻休書一封,命人裝入羽檄筒內,快馬加鞭送往長安。
這是一封送給劉徹的密信。
密信中隻有幾句話:
——【父皇,我舅父已身患絕症,恐怕命不久矣!】
【此事我舅父離京之前已有端倪,隻是太醫署前去診療卻不明就裡,如今我暫時隱瞞下來,請父皇也代為隱瞞。】
【在我舅父最後的生命裡,作為外甥兒臣希望為他做些事情。】
【因此兒臣跪請父皇恩準他暫留西域,再披戰甲與匈奴一戰,給龍城飛將一個圓滿落幕,兒臣感激涕零!】
這封密信是劉據的真情流露,同時也是他順勢而為的計謀。
劉徹與衛青之間的君臣默契絕非常人可比。
衛青“適可而止”,劉徹又怎會不知衛青在“適可而止”,因此他看到密信的時候,也一定明白劉據在說什麼。
這個時候,這個要求。
劉徹不能拒絕,也不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