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此。
衛青忽然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他覺得如果讓劉據就這麼回去,他的心中也將永遠埋下一個巨大的遺憾。
雖然日後劉據有機會繼位大統,可以以天子之資繼續實施這個計劃。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天知道那時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正如劉據出征之前,在劉徹、桑弘羊和他麵前提到的“兵形勢”一般,“形”與“勢”缺一不可,否則相同的手段,結果隻怕也難以複製。
現在,他內心無比希望劉徹能夠暫時收起那絲對權力的執著,給劉據足夠的自由,讓他放手去做一次。
劉徹啊劉徹。
大漢國祚都是你們劉家的,你兒子立下再大的功勞亦是你養育有方的結果,身子裡流著你的血呢。
你有必要護的那麼緊,就不能大度一回麼?
心中如此想著,衛青卻也隻是無奈的歎了口氣,與劉據一同前去迎接劉徹的傳詔使者。
……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
“呃……”
衛青並未立刻領旨謝恩,而是一臉迷茫的掏了掏耳朵,然後才語氣不暢的向衛律反複確認,
“陛下……真命我留在西域領兵?”
“還……將這回已經調集起來的兵馬和糧草物資,繼續送往玉門關,全部交由我處置?”
“命我放手一搏,一舉殲滅……匈奴單於主力?”
他隻覺得劉徹這是在與開玩笑,或者說這詔書根本就是假詔,就連傳詔的人都是假的,是劉據故意安排來他麵前演戲的。
劉據此前矯製欺君的事可沒少乾,未必不敢假傳聖旨。
可問題是,兵馬和糧草物資總做不了假,這事劉據也做不了主,如果是假的,很快就會露餡……
如此想著的時候,衛青看了劉據一眼。
卻見劉據老神在在的對他微笑,似乎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一般。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
麵對衛青的質疑,衛律施了一禮亮出節杖,正色說道:
“大將軍,這可是陛下的親筆詔書,自然是真的,趕快接旨謝恩吧,對了,臨行之前陛下還教下官給大將軍帶了句話。”
“什麼話?”
衛青下意識的追問。
“陛下說,這回陛下想看到真正的大將軍,那個才從建章營中走出的大將軍,不許藏拙,莫再心有負累。”
衛律躬身複述。
“哢吧吧!”
衛青腦子嗡了一下,瞬間熱淚盈眶,身體劇烈顫抖。
他的各處關節竟發出清晰可聞的脆響,仿佛一台塵封已久的機器正在掙脫重重鐵鏽:
“臣衛青……”
“……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