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將領紛紛配合搖頭,嘴角卻也都不自覺的微微上揚。
這回趙破奴隻怕又要在侯爵上至少加一兩千食邑,畢竟他趁敵軍混亂之際,率領數千漢騎衝殺出營,一舉斬殺和俘虜的匈奴騎兵就已過萬,這又是一個可以吹一輩子的戰功,甚至在史書中也會留下姓名。
而剩下的這些將領也同樣收獲不小。
畢竟此次死在漢弩下的匈奴人便已超過兩萬,這亦是他們的功勞,回頭封侯拜將必然也不在話下。
事實證明,跟對了領導是多麼的重要!
劉據現在在他們眼中就像是一個能爆功勳的大佬,隻要跟著他,功勞就立不完,隻有你不敢想,沒有不可能!
趙破奴聞言居然還臭屁起來,抹了下鼻子一臉驕傲的道:
“哈哈哈,我與你們可不一樣,我在這之前便已得到了殿下的預告。”
實際上趙破奴平日裡不是這個樣子的,他通常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治軍也較為嚴格,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但這一次,就連他也繃不住轉了性子。
而這番話,則立刻引來了其餘一眾將領羨慕的目光……能得到殿下預告,這不就是殿下的親信麼,這可比一萬戰功重要的多好麼?
“行了行了,說點正事。”
劉據見狀擺了擺手,接著正色說道。
“此前大戰時我命人點燃了烽火,想必大將軍早已在率領大軍前來馳援的路上了。”
“有了大將軍支援,而匈奴主力又已遭遇我軍重創,那麼接下來我們的戰略目標也該因地製宜,所以下一步……”
說著話的同時,劉據的手指向了懸掛在大帳內的輿圖,一路繼續向北部滑動,竟滑到了輿圖最邊緣一片模糊的標記。
“北海?!”
眾人徇著劉據的手看去,卻才發現那似乎是大漢認知極少的北海,不由吃了一驚。
這地方是後來蘇武牧羊的地方,但現在卻是漢人從未涉足的地方。
當年霍去病封狼居胥,也隻是“兵鋒直逼北海”,實際則並未到達,隻是在距離北海尚有一千多裡的地方擊敗了左賢王部,而後便折返回去封狼居胥了。
如今這帶有北海方位的輿圖,亦是根據匈奴降將的描述繪製而成。
“哎呀,手滑了,我要指的其實是這裡。”
劉據笑了笑,重新將手指移回了距離漢軍大營最近的趙信城。
“……”
眾人自是不信,他們覺得劉據既然這麼指了,肯定就是將此處定做了目標。
畢竟此前還在樓蘭的時候,劉據就“手滑”指向了燕然山,然後就有了“燕然勒石”的事情。
所以眾人覺得他這根指頭了不得,就算真是手滑指錯了,劉據亦有可能將錯就錯,到時候錯的就是匈奴了。
“如今匈奴單於部與左部主力已受重創,趙信城便成了一座沒有馳援之兵的孤城。”
劉據也不在意他們怎麼想,繼續說道,
“如此我們就先不等大將軍了,諸位即刻發兵圍困此城,逼迫趙信城歸降歸順,至於人手,除了我們自己的將士,將那一萬多匈奴降卒也都帶上壯一壯聲勢。”
“如果能夠在大將軍援軍到來之前,勸降趙信城,那自是最好。”
“倘若不能,圍而不攻即可,等大將軍率領大軍到來之際,城內的人隻會更加絕望,獻城投降是遲早的事。”
趙信城這座城很重要,對於漢軍來說,算是一個撬動匈奴的關鍵支點。
因為趙信城與匈奴的左右賢王庭和如今的龍城不同,這是大漢降將趙信親自指導修建的城池,借用了許多大漢城池的建築思想。
因此擁有高大堅固的城池,甚至還有雙層甕城,幾乎可以說是整個匈奴最難攻取的城池。
強行攻城,顯然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正所謂“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下攻城”,劉據不是烏師廬,自然不會輕易拿漢軍將士的性命去搏功。
而且他的目標,隻是包括了趙信城。
囊中之物而已,何必急於一時,難道不進城就不能將這地方當做關鍵支點了麼?
……
十
日後。
劉據信步走出趙信城大門,親自迎接沒有趕上趟的衛青大軍。
趙信城的將領抵抗意誌薄弱,尤其是那個配合烏師廬欺騙劉據的都尉,聽聞一萬漢軍大破六萬匈奴大軍的消息之後,更是帶著自己的家眷和嫡係軍隊,連夜踏上了逃亡之路。
趙信城的匈奴臣民亦是如此,有條件的見勢不妙連家產都不要了,拖家帶口直接開潤,什麼家國情懷,根本不存在。
剩下本就不多的守軍沒有了主心骨,又將如此無敵的漢軍視作天兵。
以至於漢軍都還沒有形成合圍之勢,隻是派了個使者到城下交涉,城內的守軍得知隻要投降就不會屠城之後,痛痛快快的就給開了門。
由此引發的結果則是。
當衛青麾下的一眾將領得知不用再去此前的漢軍大營,直接前往趙信城彙合駐軍的時候,每一個人都饞哭了。
在這次捷報傳出之前,還有人暗自慶幸沒被選中跟隨劉據去做釣餌來著。
但現在,他們隻後悔沒有主動請命隨劉據出征,否則這封侯拜將的絕世功勞,怎麼樣也能讓自己喝上一口濃湯。
其實豈止是他們,就連衛青都被劉據這攻城略地的效率嚇了一跳。
劉徹有這麼個“逆子”,還要什麼勞什子龍城飛將,大漢還要什麼帝國雙璧?
還想看到剛走出建章營的大將軍?
看你姐啊看,好好關注一下你這兒子他不香麼?!
甚至就連衛青都想象不出劉徹收到這裡的戰報之後會是怎樣的表情,也不好說劉徹現在的體力還經不經得起慶祝。
猶記得衛子夫曾與他私下說過。
當初漠北之戰的捷報傳回之後,劉徹便在椒房殿連住了三宿加以慶祝,亦是給衛霍兩氏一個態度,可惜也沒造出第二個皇子來……
“舅父……”
看著整個人又瘦了一圈的衛青被人扶著從馬車上下來,劉據的心揪了一下,臉上卻依舊保持著恭順親近的笑容,主動快走兩步上前將衛青攙住,
“舅父來的正是時候,接下來能否成事,可就要全借助舅父的神威了。”
“不必再瞞著舅父了。”
衛青卻笑了起來,寵溺的上下打量著劉據,
“我這身子還是否能上戰場,旁人或許不知,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劉據愣了一下,笑容逐漸收斂起來,蠕動著嘴唇隻說了一個字: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