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市北郊。
踏著埋到小腿的積雪，五台漆黑色的動力裝甲，行走在廢棄的高架路橋下，朝著清泉市的方向前進。
“……偵測到無線電活動，正前方大約四公裡處，信號活躍度低，無法解析。”
“能識彆對方身份嗎？”
“顯然不能，我們對這裡的情況一無所知……我建議先找個附近的土著問問情況。”
“好主意。”
視線越過標著地名的路牌，盧揚抬頭望向前方那座死寂的城市，頭盔下的眉毛皺起。
“這裡就是清泉市麼。”
清泉市，位於河穀行省南部。作為中部城市群的重要樞紐之一，曾經有上億人生活在這裡。
至於現在，生活在這裡的人恐怕還不夠當年一個零頭。
盧揚伸出食指，在頭盔側麵輕輕敲了一下，很快從資料庫中調出了清泉一帶的地理信息圖像。
對比戰前的美好時光，如今的這裡簡直就和地獄一樣，隻剩下荒涼、破敗、蕭條以及死亡。
“這該死的戰爭……”
盧揚確認了一眼地圖，向前揮了下拳頭，帶著他的四名小隊員，沿著高架路橋的殘骸繼續向前。
變成這幅鬼樣的不隻是清泉市，若是要緬懷過去的話，他們能從地平線一直緬懷到柯伊伯帶。
但這麼做毫無意義。
他們之所以不遠萬裡從東海岸來到這裡，既不是為了考古，也不是為了拍攝紀錄片，而是為了繼續向前，一路向西，深入荒野，去尋找人類文明的最後希望——那傳說中的第0號避難所。
至於為什麼在這裡停下……
老實說，盧揚也不想。
然而不幸的是，他們的交通工具出了一點狀況。
想要儘快將它修好，隻能向附近的幸存者尋求幫助。
他可不想在這裡浪費好幾個月的時間。
根據旅途中的經驗，一旦他們停下來超過一個月以上，就會有接連不斷的麻煩找上門來。
“隊長，有無人機在看我們。”
走在盧揚左側的陸戰隊員抬著頭，眺望著正前方的那片空域，用打趣地口吻接著說道。
“是個可愛的小家夥兒……我的資料庫中沒有能匹配到的型號，不過隻看外觀的話，應該是戰前某款民用型號的無人機改的，難為它飛那麼高了。”
另一名陸戰隊員懶洋洋地說道。
“看來這附近應該是有一座避難所。太好了，總算是不用和土著們打交道了。”
“你怎麼知道避難所裡住著的就不是土著？你忘了我們上次見過的那個藍外套嗎？他一直聲稱自己來自117號避難所，緊接著就把我送他的口香糖吞了下去。”
“哈哈哈哈！”
說著說著，通訊頻道裡傳來了憋不住的笑聲。
很顯然，他們並沒有將天上那個小家夥放在心上。
“彆打岔了，彆人正看著咱們呢。”
拔出插在腰上的乾擾槍，走在最外側的陸戰隊員，向他們的隊長投去了詢問的視線。
“需要我把它弄下來嗎？”
“不必。”
盧揚打了個手勢，示意身旁的戰友們停下，接著朝著天上揮了揮手，表示自己這邊已經發現了它。
“遠方的朋友，我們沒有惡意。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談談嗎？”
盧揚不確定那個無人機是否有聲音采集係統，所以打開了動力裝甲頭盔上的揚聲器，用洪亮的嗓門來表示自己的友善。
聲音在廢墟上回蕩。
也許是聽見了他的聲音，也許是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發現了，無人機下降了高度，飛到了他們的麵前。
那是一顆銀白色的圓球，小的令人驚訝，螺旋槳葉不知道用的什麼材料，飛行的時候靜謐無聲。
盧揚看著它停在自己麵前，繞著自己轉了一圈，然後緩緩飄向了前方的濕地公園。
一旁的小隊員們交換了一下視線。
“這是在表示友好嗎？”
“大概是吧，它好像在邀請我們過去。”
“隊長，咱要過去嗎？”
盧揚思索了片刻，開口道。
“王伊留下，在附近尋找製高點觀察，其餘人隨我前進。”
“是！”
……
前哨基地，療養院的三樓。
通過戴在胳膊上的屏幕，看著進入濕地公園的四人，楚光的臉上浮現了些許凝重。
動力裝甲！
以前他隻在幸存者們的口中聽說過這玩意兒，如今第一次親眼見到，卻沒想到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誇張。
厚重的全防護裝甲，覆蓋著他們身上每一寸皮膚，握在手中的長方形模塊化步槍，散發著森然的寒光。
他們就像從科幻片廠中走出來的人形坦克，令人望而生畏。
楚光甚至有些懷疑，一般口徑的槍彈打在他們身上，到底和撓癢癢有什麼兩樣。
重量級的裝甲和裝備絲毫沒有影響他們的機動性，至少從他們在叢林中穿行自如的樣子來看，跨越障礙物對他們來說和玩兒似的。
楚光粗略估計，這些人的裝備至少也在1.5噸甚至2噸以上，不出意外應該是聚變電池驅動。
剛才他操作著“蜂鳥”，繞著前麵那台動力裝甲飛了一圈，沒有看見明顯的油箱或者電池結構。如果是固體氫之類的燃料電池供能，固然能將燃料密度做得很高，但也不可能高到這種程度。
很明顯，這些人身上穿著的動力裝甲是高級貨！
如果發生衝突，估計整個前哨基地，也隻有自己身後的那把錘子，能對他們的裝甲造成一定威脅了。
和這些人相比，76號街的綠皮肌肉佬就是個屑。
“小柒，你先回地下吧。”
小柒歪過攝像頭，看著楚光問道。
“可是主人，現在才到下午呀。”
“和幾點鐘沒什麼關係，外麵那些人我不確定他們是敵是友。如果發生衝突，我恐怕顧不上你這邊，你還是先下去比較保險。”
“雖然主人這麼說小柒很開心，但小柒可不會拋下主人您一個人躲起來哦。還有，其實您不用太緊張，那些人很可能也是從某個避難所裡出來的，應該不會太為難我們。”
楚光驚訝地看了它一眼。
“這你都能看出來嗎？”
小柒說。
“唔，其實也不一定，但他們手上的電磁步槍，看起來確實像是戰前製式武器的型號。而且他們在發現了我們的無人機之後，並沒有將我的無人機擊落，而是主動向我們表示了友善……如果他們是帶著敵意來的，總感覺沒必要這麼多此一舉。主人您覺得呢？”
“我？我不知道，但我一般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彆人的善良上。”
思忖了片刻，楚光掂量了下手中的EMP手雷，將它順手塞進了兜裡。
雖然不清楚這玩意兒對動力裝甲的作用有多大，但有總比沒有好。
哪怕隻能將對方的電子設備癱瘓個兩秒鐘，也能多為自己爭取兩秒鐘應對的時間。
楚光會將交涉的距離控製在3米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