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巨壁讓巨石城成為了遠近聞名的樂土，相比起遙遠的雲間行省與理想城，這裡看起來似乎觸手可及。
然而。
這份巍峨，並不惠及這裡的每一個人。
往巨石城正門走去的路上，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龐大的貧民窟。
破爛的窩棚就像牛皮癬一樣，長在巨壁的腳底下，遠遠望去像一條望不到邊的臭水溝。
生活在這裡的人大多麵黃肌瘦，裹著一件不知道穿了多久的衣服坐在門前發呆，或者準備外出去拾荒。
附近一帶已經沒什麼可撿的垃圾，想有個好收成，隻能去更高的樓層，或者去更遠的地方。
隨處可見的汙水與排泄物，將本該是白色的雪染成了其他顏色，想必等雪化了情況會更糟，沒有爆發瘟疫真是一場奇跡。
從來沒在這個遊戲裡見過這麼多NPC的方長，愣愣地看著眼前這般景象問道。
“這裡到底有多少人？”
徐順將他的問題再問了一遍，錢萊用不在意的口吻回答道。
“一萬，二萬，也許十萬，反正這裡的人從來沒見少。誰會費那個力氣去統計這種事情，根本毫無意義。”
徐順的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上萬？！
這也太誇張了。
而此刻緊緊盯著VM屏幕看字幕的方長，心中卻是想著截然不同的事情。
“上萬人？！”
“……這麼多人吃啥？！”
反正總歸不是種地。
這兒怎麼也不像是有位置種田的樣子。
貧民窟的鏡頭是一根歪倒的電線杆，上麵纏著幾隻喇叭，輪流播放著幾個乏味的頻道。
再往前一百米，便是巨石城的正門。
那兒有乾淨的水泥路，有站崗執勤的民兵，有整裝待發的商隊，還有四處尋著活兒的貧民，裡麵不少甚至是些不大的孩童。
對於這裡的絕大多數人而言，生活就兩個指望。
一個是被商隊或者行商看中，再一個就是趕上工廠招工。
如果這兩個都指望不上，又放不下僅有的自尊去乞討或者出賣靈魂，那就隻能當傭兵了。
趕上浪潮，連槍都不用自己買。
由於背著從前哨基地運來的貨物，方長一行人很快也被當成行商盯上了。
一名頭發微卷、臉上臟兮兮的小男孩，亦步亦趨地跟在了錢萊旁邊，用很尖的嗓音說道。
“先生，您需要仆人嗎？我會算數，還會洗衣服，搬東西……我還能聞到藏在縫隙裡的老鼠和蟑螂，什麼活我都能乾。”
他的眼力不錯，一眼便看出來這一行人裡麵，誰最像是做生意的人。
然而像他這樣的能力，整個貧民窟裡一抓一大把。
“不需要。”
“先生——”
男孩還想爭取一下，然而錢萊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我隻說一次。”
看著他不友善的眼神，和腰間的手槍，男孩向後退縮了一步，不敢再糾纏，跑向一邊，物色下一個目標了。
徐順看了一眼男孩失落的背影，沒有說什麼。
他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當然不會天真地去想幫幫孩子什麼的。這種事情一旦開了個頭，後麵的麻煩事就沒完沒了了。
這廢土上誰不可憐呢？
對於他而言，管理者大人交給他的任務，才是第一優先級，其他一切都得靠邊。
不過……
望著那座巍峨的巨壁，徐順心中還是忍不住感慨。
巨壁很高，看著就很讓人有安全感。
但果然還是管理者大人統治的北郊，更讓他感覺到溫暖……
與巨石城正門隔著一條街的是遠方之風大酒店，招牌就懸掛在富麗堂皇的大門上。
不過那兒的客人似乎和酒店發生了一點點小矛盾。
酒店侍者的麵前，一名穿著老舊皮夾克的男人，臉色因為憤怒而漲紅。他的旁邊躺著一隻行李箱，從散落的行李來看，應該是被從門口扔出來的。
在他的身後，還站著和他一樣被趕出來的客人。
“不是說好了一天隻要一枚籌碼的嗎？”
那個酒店侍者掏了掏耳朵，不耐煩地說道。
“是的，我們的經理是這麼說過，但那是冬天，現在漲價了。我們並沒有阻止你續訂房間不是嗎？”
“十枚籌碼一天？你們是強盜嗎？為什麼冬天過去反而更貴了？！”
“當然是為了騰出位置，招待遠方的客人，你以為為什麼冬天便宜？”酒店侍者譏笑了一聲，“好了，帶著你們的行李，你們可以滾了。”
“我要是說不呢？”男人死死的盯著他。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侍者打了個哈欠，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身向正門走去。
路過正門的時候，他看了一眼門口的保安。
“交給你了。”
全副武裝的保安麵無表情地點了下頭，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雙眼平視前方，就像一尊雕像。
被無視的男人一臉惱火，將手伸向了腰間。
然而就在他手剛剛摸到腰間的一瞬間，一聲槍響響起，男人的眉心瞬間印上了一顆血洞，應聲向後倒去。
旁邊的女人發出尖叫。
其他幾名客人連忙向後倒退，收拾行李從這兒離開。
全程目睹了這一幕，方長驚訝地看向了城門口的民兵，卻見他們根本懶得瞧一眼這邊。
走在旁邊的徐順，替他問出了他心中的詫異。
“那些人……不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