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姆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天才。
僅靠著一些紙麵上的數據，他便判斷出了自己鄰居的下一步動向。
發現情況之後，他立刻安排自己手下的業務員，去附近的礦上大肆收購銅礦、硫磺等戰爭物資的庫存。
目前馬蹄鐵商行的倉庫裡已經存了200噸銅料，根據他的計算，新聯盟生產的全威力彈大概需要16~17噸銅。
打一場局部戰鬥，一兩百萬發彈藥是得有的，把整個西洲市打下來，少說也得要個一兩千萬發彈藥。
畢竟掠奪者也不是傻子。
這些人在那些軍團教官的調教下，已經學會了挖壕溝和蹲掩體，紅河鎮和蛇氏族打了幾個月，早已領教過那些人有多難纏。
由於馬蹄鐵商行拉高了庫存儲備線，增加了銅礦等物資的收購量，減少了出貨量，目前紅河鎮的銅礦價格已經上漲了兩成，硫磺的價格更是跟著漲了三成多。。
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他現在還在掃貨階段，等他掃貨結束，倉庫裡囤滿了銅礦，到時候把出貨的源頭一掐，利用礦場提產的時間差，短時間內讓銅價翻個兩三倍沒什麼問題。
當然了。
這個生意他一個人是做不了的。
商行並沒有發行票券的權利，能夠發行票券的是礦主，而他們僅僅是個夾在奴隸主和行商們之間的經銷商。
想要把銅礦的價格炒上去，至少得拉攏一兩個影響力足夠的礦主配合自己。
不過這對西姆來說很容易。
他和附近的礦主們關係一直不錯，況且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
馬蹄鐵商行的議事廳。
聽完了西姆的提議之後，穿著華貴服飾的男人略微遲疑地皺起了眉頭。
“……這主意聽起來確實不錯,但不太好吧？”
說話的男人名字叫鄧普斯,在紅河鎮當地乃至礦業協會都有著不低的話語權，而為這一切提供擔保的是他那500名凶神惡煞的打手和日進鬥金的垃圾山。
他承認西姆和自己畫的餅確實很誘人，哪怕不用翻個兩三倍，隻是漲個兩三成,都已經夠他賺瘋了。
然而他心中還是有些顧慮。
嚼骨部落是所有幸存者共同的敵人。
如果新聯盟打算討伐嚼骨部落,無論是從戰略上還是從生意上來講，對紅河鎮來說都絕對是一件好事兒。
西州市被新聯盟打下來,蛇氏族的左半邊屁股就坐在了那些藍外套們的槍眼上,紅河鎮這邊的壓力則會小許多。
雖然西姆給他畫的這張餅很誘人，但鄧普斯還是本能的覺得,這時候背刺“盟友”有些不厚道。
不過……
西姆並不這麼認為。
“我親愛的朋友,你千萬不要覺得這是一種背叛，漲價是市場行為，照著他們這個買法銅價漲上去是早晚的事情，不漲價你們會擴大生產嗎？我們隻不過是幫它們踩了一腳油門。”
鄧普斯：“這麼說他們還得感謝你？”
西姆微笑著說：“當然。”
鄧普斯總覺得他說的是歪理,但也想不出來反駁的理由。
“你需要我怎麼配合你？”
“很簡單,在必要的時候，你們配合我們發一張減產公告,不管是出了礦難也好還是開采設備出了故障,總之減少下一季度票券的發行量,但該怎麼生產還是怎麼生產。”
手不自覺的抓緊了椅子扶手,鄧普斯緊張地說道。
“生產出來沒人買怎麼辦？”
他們發行票券就是為了避免這個問題。
現貨交易存在太多不確定因素,之前沒弄票券的時候,大家胡亂地挖一堆垃圾,結果根本沒人買,日子過的饑一頓飽一頓的。
直到紅河鎮的商人們發明了票券，並且把紅票和藍票塞到了那些過往行商的兜裡,他們才慢慢過上了好日子。
也正是因此，對於票券交易的模式,他們這些奴隸主反而比那些真正靠著票券大賺特賺的各大商行更敏感。
知道眼前這家夥在擔心什麼，西姆給了他一個信心十足的笑容。
“彆緊張，我的朋友，想象一下,如果新聯盟明天就和嚼骨部落開戰，你還用得著擔心生產出來的銅沒人買嗎？戰爭機器一旦開動，就沒有停下來的道理,我們隻是希望它們‘更合理’的價格被買走。”
“你不需要承擔任何風險，而且可以拿走收益的大頭,賣不出去的問題更不用擔心，我們願意為您效勞！”
聽到最後一句話，鄧普斯總算鬆了口氣，表情也放鬆了下來。
拿起了桌上的煙鬥，他從椅子上起身。
“那就按你說的做吧。”
太難的事情他不想去想了，反正自己也想不明白。
紅河鎮之所以存在著這些商行，正是因為這些滿肚子鬼主意的家夥能幫他們把本不值錢的垃圾賣出更好的價格。
他的仿生學器官,仿生人伴侶，甚至是他手下打手們的裝備，奴隸們挖礦的設備,還有那些在前線打的頭破血流的傭兵們……都是用錢買來的。
至於錢是什麼？
他的理解是那些紅色藍色的票券,軍團的第納爾和企業的Cr也算，雖然直覺告訴他這隻是表象,真正想弄清楚太難了。
鄧普斯很清楚自己沒有那個腦子,還是讓那些懂的人去操心好了。
他隻需要知道自己能賺得更多就行。
看著點頭同意的鄧普斯，西姆大喜過望的站起身來，伸出了右手。
“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送走了礦老板。
回到辦公室的西姆終於沒憋住，放肆地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
每次和那些礦老板們打交道，都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候。
雖然自己隻是分了口湯給他們喝，但每次自己和他們說“你們可以拿走大頭”的時候，他們卻都一臉深信不疑的點頭。
“銅礦、硫磺……可惜鋼鐵和鋁他們能自己生產。”
收斂了笑聲，走到牆邊的西姆盯著地圖端詳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繼續說道。
“不過真讓人意外……我本來以為他們會向西邊擴張。”
新聯盟的南邊是巨石城，東邊是近百公裡的荒地，而且是沒有水源的那種。
相比起北上，西進的收益明顯會更大一些。
畢竟清泉市地處河穀行省南部平原帶的中間，往西走有湖有河，而且以平原和森林為主，隻有少數幾個丘陵。
而如果北上，等於一頭紮進了山裡。
何必呢？
那兒還能有什麼寶貝不成。
這時候，辦公室的門口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西姆的思緒。
“請進。”
門開了。
他的屬下恩傑特手中拿著一份清單，從外麵走了進來。
“老板，今天的庫存數據出來了，我們的銅儲量增長到了500噸！”
“很好！”
西姆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離他1000噸的計劃又前進了一大步。
“對了老板……我們前往曙光城的商隊，在那邊聽到了一件傳聞，我感覺您可能會你比較在意”
西姆：“什麼傳聞？”
恩傑特遲疑了片刻，小聲說道。
“……他們聽酒館裡的人說，遠溪鎮北部山區發現了一座儲量百萬噸的銅礦。”
西姆愣了一下，隨即笑罵道。
“扯淡吧！”
這群狡猾的藍地鼠還挺聰明。
這才漲了20%，就意識到有人在跟著他們一起掃貨了。
不過這反擊的手段著實小兒科了點。
有沒有可能新聯盟真的發現了儲量百萬噸的銅礦？
當然有！
但這種可能性太小了，而且時機太巧了！
早不發現晚不發現，偏偏就在銅價上漲的時候發現了？
而且還是百萬噸級，那得是一條大礦脈了。
騙鬼呢！
真要是發現了儲量這麼大的銅礦，以他們對銅的需求，肯定第一時間把路修過去，然後在那前哨……
等等。
路？！
西姆的臉色微微一變，回到地圖前，盯著地圖上的那條鐵路線。
根據他商行旗下的商隊收集到的信息，新聯盟一直在向北鋪設鐵路，目前該鐵路已經從曙光城的工業區，鋪到了榆木區的邊上。
之前他一直想不通，新聯盟為什麼要吃力不討好的北上。
而現在，他隱約猜到了他們這麼做的意圖。
如果那條傳聞是真的……
“傳聞可靠嗎？還有什麼彆的線索嗎？”
看著臉色難看的老板，恩傑特連忙搖頭。
“沒有了！”
雙臂抱在胸前背對著手下，盯著地圖的西姆咬著拇指，腦子轉得飛快。
過了一會兒，他冷靜了下來。
就算發現了銅礦又怎樣？
開采總需要時間。
回頭看向了自己手下，西姆立刻下令道。
“讓我們的商隊多留意這方麵的消息，我需要知道更多的情報！”
恩傑特連忙點頭。
“是！”
……
“你們聽說了嗎？遠溪鎮發現了銅礦！”
“真的假的？”
“不知道！我也是聽公路鎮旅館裡的酒鬼說的！聽那些人說，那些藍外套們手上有人聯時代的第地理信息數據，他們早就發現遠溪鎮的銅礦了，隻是一直沒有聲張，最近瞞不住了才走出來！”
“我覺得有點道理……要不為什麼他們把鐵路一直往北鋪？那兒有需要運輸的東西嗎？”
“說起來你們有誰去過遠溪鎮嗎？”
“去那地方乾啥，連個驛站都沒有，而且遠溪鎮再往北邊就是嚼骨，駐紮在那兒的都是新聯盟的士兵，在那瞎轉悠，小心被當成掠奪者的探子抓起來，到時候又得解釋半天。”
曙光城。
貿易站的門口。
幾個等著貨物交割的行商一邊排著隊，一邊在那兒吹牛。
他們都是從紅河鎮那邊來的行商，隻不過做的買賣各不相同。
就在他們正聊著的時候，一輛“電騾”開進了貿易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