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站在光裡的才算英雄。”
嘴裡哼著跑調的歌,肥碩的老鼠搖晃著手中的鐵罐,噸噸噸地燃料倒在了無人的屋頂上。
自從解鎖了“隱藏職業”,成為了管理者大人鬥篷之下的利刃,強人所難宛如重獲新生,感覺重新找回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果然啊,比起在正麵戰場上裝逼,還是在人看不見的地方使壞更符合他的遊戲風格。
沒人知道又如何?
管理者大人知道就足夠了。
想通了這些之後,強人所難覺得,西洲市的鼠疫至少有自己一半的功勞。
“人類玩意兒,Die!Die!”
咯咯咯地壞笑著,他晃了晃手中的燃料罐,直到最後一滴燃油倒完。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直起身子左右瞅了一眼,見沒人發現自己,便迅速沿著小弟們偵查出來的安全路線,從房頂上溜走了。
一群背上綁著鐵罐子的變異老鼠興奮地緊隨其後。
它們背上的這些鐵罐子,當然不是強人所難自己做的,而是之前蚊子老兄趁著夜色,開飛機空投在青石縣三公裡外的叢林裡,他按照VM上的標記點跑過去撿回來的。。
那些鐵罐子被用繩子穿成一串,裡麵裝滿了添加有增稠劑和助燃劑的生物質燃料,掛著降落傘掉下來。
雖然不少罐子被樹枝刮破,或者乾脆摔在地上漏了,但絕大多數還是幸存了下來。
一個半月的時間,強人所難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和短小精悍的體型,陸陸續續地往青石縣的藏身點運送了2100多個鐵罐子,總共輸送將近11.2噸混合燃料!
而昨晚淩晨,大家都在線下的時候,他便接到了任務,將混合了增稠劑的燃油,傾倒掠奪者北側防區薄弱環節的屋頂。
進攻青石縣的任務將在清晨打響,而他比任何玩家都更早知道這條消息。
在一眾小弟的幫助下,強人所難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大半。
他的這些鼠小弟雖然笨了點,乾不來傾倒燃料的活兒,但“跟著老大”的命令總歸聽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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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它們也不知道強人所難想乾什麼,更不知道那些又臭又粘稠的液體有什麼用,但成群結隊的行動卻讓它們興奮無比。
即使是那些一腳就能踩死它們的人類,在看到它們出現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驚慌。
這讓它們感覺到自己征服了這座城市。
而那個將它們聚集在一起的最肥的“一隻”,便是它們的王!
“什麼味兒。”
青石縣北側。
半坍塌的五層樓頂塞滿了原木和混凝土,廢土上隨處可見的垃圾將殘破的樓房塞得嚴嚴實實,隻留下一挺水冷輕機槍架在狹窄的射擊孔上。
站在機槍堡的入口,黑風吸了吸鼻子,皺著眉頭嘀咕了一句。
“咋這麼臭!”
從剛開開始,他就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顯然不隻是他一個人聞到了。
蹲在機槍旁邊的馮四,也跟著皺了皺鼻頭。
“嘶我也聞到了。”
這裡是青石縣北側的崗哨。
距離他們不遠處,便是從青石縣通往西洲市區的唯一一條公路雖然那條路已經破爛的不能稱之為路了。
他們的參謀伯尼上輩子大概是和樹有仇,這幾個月來一直在動員他們砍樹修工事,加固掩體。
不隻是最靠近遠溪鎮的南邊部署了大量的火力點,連靠近西洲市的北邊兒也沒少興土木。
他甚至還向獅牙大人建議,分出了百來個奴隸,去修補那條破爛不堪的公路。
用那位參謀的話說就是,地是死的,人是活的,對方不一定會從距離最近的位置發動進攻,也有可能迂回到他們的側麵甚至是背麵。牢固的防禦工事和暢通的補給線,能夠幫助他們爭取更多戰場的主動權。
然而說實話,黑風很懷疑,對方是否真的有那個膽子主動送上門來。
他們可是有一整支千人隊駐紮在這裡,他們從軍團那兒接手的裝備可不隻是幾杆步槍,還有十數門100火炮和牽引火炮的卡車。
不止如此,他們背後的西洲市,還駐紮著數萬之眾。一旦這裡遭遇攻擊,最晚一天的時間,海量的增援就能抵達前線。
不過話雖如此,那若隱若現的臭味兒,始終讓黑風放不下心。
“我出去看看。”
留下了這句話,他順手抓起了靠在門邊的“開膛者”步槍,順著那刺鼻的味道尋了過去。
下樓來到街上。
一陣微風恰巧拂麵而過。
大致判斷出那味道是從隔壁那棟房子的樓頂飄來的,黑風警覺地將步槍上膛,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過去。
壓低腳步登上樓梯。
然而當他順著樓梯來到樓頂,將那扇半掩著的門推開時,卻看到了令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隻見一隻立起來足足有半人高的肥老鼠,正一邊哼著不著調的歌,一邊上下搖晃著手中的鐵罐,將黑黢黢的燃料弄得到處都是。
那一幕簡直太驚悚了。
老鼠不但口吐人言,甚至還唱起了歌。
那荒誕的一幕讓黑風一度懷疑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覺,當場呆愣在了原地,甚至忘記了手中的動作。
那隻肥老鼠並沒有發現他。
然而圍在那隻肥老鼠周圍的“小老鼠”們,卻是立刻注意到了這位不速之客,向他齜出獠牙,發出嘶嘶低吼。
強人所難注意到了身後的動靜,轉過身子,圓溜溜的眼睛,恰好和門口那個掠奪者對上了視線。
臉上浮起了一抹他自認為化解尷尬的笑容,老鼠強毫不猶豫丟掉手中的鐵罐,迅速拔出了插在腰間皮帶上的手槍。
然而,那個掠奪者顯然也不是吃素的,迅速從詫異中回過神來,甚至比強人所難還快了一步,扣動了扳機。
砰!
樓頂上槍聲大作。
強人所難悶哼一聲,胸口被步槍子彈打穿,向後摔在了生鏽的水箱旁。
不過這一槍並沒有讓他失去戰鬥力,他用手槍瞄準著頂樓的入口連開三槍,將準備衝上來的掠奪者逼退了回去。
子彈嗖嗖地貼著頭頂飛過,黑風隻覺渾身汗毛倒豎,完全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隻半人高的變異老鼠就夠驚悚了,不但口吐人言,而且還拿著油罐往地上倒燃料?!
甚至還拔出手槍朝他開火?!
他昨晚也沒嗑.藥啊!
這時候,旁邊樓頂的隊友大概是聽到了槍聲,朝著他這邊大喊道。
“兄弟,你那裡什麼情況!?”
黑風一邊朝著躲在掩體後麵的肥老鼠開火,一邊扯開嗓門驚恐地喊道。
“老鼠!半人高的老鼠!該死!他居然朝我開火!”
“老鼠?!”
他的隊友顯然也懵了,一時間沒了聲音。
黑風知道自己解釋不清楚,隻能咬著牙繼續開火,希望巡邏隊聽到槍聲趕快支援過來。
老鼠雖然沒有“胼手胼足”的DEBUFF,但用起人類的武器終究還是各種不利索。
身中一槍的強人所難,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飛速流逝,每一次呼吸都有大量的血液從他的肚子上湧出。
“媽的!這體質屬性完全不頂用啊草!”
“算了,反正老子複活CD也就24小時”
打光了彈夾裡的最後一顆子彈,強人所難心中一橫,丟掉已經拿不穩的手槍,用顫顫巍巍的手指取出了火柴盒。
一縷火苗在他的指尖燃起。
那火苗很微弱。
然而在看到那抹光亮的一瞬間,無論是躲在周圍瑟瑟發抖的鼠小弟,還是蹲在樓道入口的掠奪者,臉上都露出了如同撞鬼一般的驚恐。
“不!”黑風嘴裡發出了驚呼。
然而那隻肥碩的老鼠,已經將火柴扔在了地上,嘴裡發出了尖銳的大笑。
“哈哈哈哈!人類玩意兒”
“Die!”
火焰轟的竄起,將那隻肥碩的老鼠整個吞沒了進去。
站在火焰中尖聲狂笑的強人所難,猶如地獄走出的惡鬼,而燃燒在他身旁的熊熊烈火,頃刻間將整個頂樓變成了煉獄。
洶湧的火勢順著地上的燃料,以及一眾老鼠留下的濕噠噠痕跡,迅速擴散開,將老鼠們背上的鐵罐子悉數引燃。
著了火的老鼠瘋了似的尖叫掙紮,上躥下跳地奔逃,在被燒死之前,將火焰帶向了附近的樓房。
那接連不斷的槍聲和滾滾濃煙,很快吸引了附近巡邏隊的注意,一支十人隊迅速支援了過來。
拎著步槍的黑風,狼狽地從煙霧中逃出,正巧撞上了一名十夫長,並被後者一把揪住了衣領。
“這裡的火是怎麼回事兒!”
對上那殺人的視線,黑風結結巴巴地說道。
“老,老鼠,一隻半人高的老鼠,它在樓上倒燃料,我發現它之後,它就點著了火柴”
聽到這沒頭沒尾的敘述,那十夫長愣了下,隨即暴怒道。
“你當老子傻嗎?!”
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
那十夫長鬆開了揪住黑風衣領的手,讓手下看住這個疑似縱火犯的同時,吩咐其他人立刻救火。
青石縣沒有湖泊河流,他們的水源主要依賴淨化雨水以及幾口水井,如果任由火勢繼續擴散,整個青石縣南部都有可能淪為火場!
然而就在這時,天空忽然傳來刺耳的尖嘯。
還沒等那十夫長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狂風驟雨一般的槍彈便呼嘯而至,連同腳下的混凝土路麵被一並轟成了碎渣!
被子彈撞飛的水泥碎屑在街角肆虐,一麵殘破不堪的混凝土牆直接被轟成了鋼筋骨架。
及時趴下的黑風僥幸逃過了一劫,然而他身旁那哥們兒就沒那麼幸運了,三發10機炮直接蹭掉了那人半個身子!
仰望著那從天而降的“天火”,從火場中幸存下來的老鼠,紛紛停下了逃竄的腳步。
在它們看來,那從天而降的火焰,正是它們老大的傑作,兒那些不可一世的人類,正在大角鼠的威勢之下四散奔逃。
它們非但沒有感覺到自己被老大給賣了,眼中的驚恐反而全都變成了崇拜。
簡直太帥了!
機炮的轟鳴聲走遠。
耳膜幾乎破碎的黑風,艱難地從碎石瓦礫中爬了出來。
然而映入眼簾的一切,卻是讓劫後餘生的他瞬間凍結了呼吸。
先前那個揪住他衣領的十夫長,已經被從天而降的彈雨碾成了肉泥。而他旁邊的幾名掠奪者,也在機槍的掃射下當場斃命。
就在黑風身旁不遠處,一名背著步槍的掠奪者趴在地上,整個下半身一片血肉模糊,嘴裡隻剩下聽不懂的嗚咽和哀嚎。
四周殘肢斷臂一片。
而這一切,僅僅是一個呼吸的時間。
黑風的瞳孔中倒映著恐懼,握在手中的步槍不住地晃動,雙腿不由自主地顫抖。
燃燒的樓頂不斷被風吹落著火星,火勢已經蔓延到了街上,遠處傳來一聲轟鳴的巨響。
不知道是被大火引燃了彈藥庫,還是從飛機上扔下的炸彈。
黑風抬起頭,兩眼茫然地看向了天空。
一架架飛機如同蚊子一般在空中盤旋,機頭時不時地噴出火舌,朝著火場周圍掃射。
每一輪俯衝,都有無數條生命被收割。
“魔鬼。”
說人話的老鼠,噴火飛行的十字架,還有那厲鬼一般的尖嚎
這所有的一切,都像極了他
雙目驚恐地念叨著,黑風甚至來不及去思考他們的敵人是誰,便挪動著灌了鉛的腿,朝著機槍堡的方向跑去。
不遠處的樓頂,那挺水冷機槍正噴吐著火舌,朝著天空瘋狂掃射,宣泄著徒勞無用的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