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灰狗並沒有說什麼,隻是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走了過去,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
“這紙上寫了什麼?”
那個男人戰戰兢兢地回答。
“沒,沒什麼……就是關於勸降的。”
灰狗下意識地追問道,“上麵沒寫怎麼投降嗎?直接拿著傳單走過去?被打死了怎麼辦?”
男人驚訝地看了灰狗一眼,接著迅速左右瞄了一眼。見沒人注意到這裡,他立刻語速飛快地小聲說道。
“把傳單舉起來就可以了……身上不要帶武器。新聯盟的士兵和遊擊隊的人不會開槍,你也不想打了?我們可以一起——”
“好了,你不要說了,”灰狗連忙打住了他的話,用威脅的眼神盯著他,“今天的事兒你就當沒發生股,你什麼也沒說,我什麼也沒問,知道了嗎?”
男人表情緊張地點了點頭。
灰狗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至於那張傳單,則被他不動聲色地藏進了兜裡。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些。
他明明沒有想過投降的事情。
不過,當他看到出城迎戰的那些友軍們的慘狀之後,最終還是沒有鼓起勇氣將傳單扔掉……
就當是留了條退路。
灰狗在心中如此安慰了自己一句,將這事兒暫時放在了一邊。
然而就在這時,城中忽然響起了廣播。
“……西洲市的掠奪者們,新聯盟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昨晚的炮聲既是最後的通牒!”
那響亮的聲音在城區的上空回蕩。
聽著那振聾發聵的廣播聲,眾掠奪者們麵麵相覷,所有人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迷茫。
尤其是當他們聽到戰無不勝的迪隆已經戰死,他們引以為傲的坦克已經悉數被毀……
這遠比昨天持續了一整晚的炮擊,更令人絕望。
……
“這些無恥的懦夫!臭蟲!蟑螂!膽小如鼠的家夥!”
新聯盟的人竟然不進城,而是向他們空投勸降的傳單,這是金牙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還在自己的鼻子底下架起了廣播,蠱惑那些意誌不堅定的軟蛋投降。
投降?
嚼骨部落可不存在這兩個字!
“這些肮臟的地鼠,竟然……用這種卑鄙下作的手段!”
將手中的傳單撕成了稀碎的雪花,發泄完怒火的金牙,看向了屋子裡不敢吱聲的一眾部下。
“你們下去以後,給老子挨個檢查!”
“要是有哪個懦夫,敢在身上藏著傳單或者議論廣播裡的那些東西,就給老子把他的皮剝下來,掛在窗戶上!”
“還有——盯好你們各自的防區,他們要是再架起廣播,給我第一時間上去拆了!”
眾人戰戰兢兢地低著頭,哪裡敢多嘴一句,隻能點頭領命。
“是……”
從房間裡出來之後,眾人的臉上帶著陰霾,不敢在這裡多做停留,紛紛腳步匆匆地朝著炮樓外麵走去。
“首領大人已經瘋了……”
岩牙瞥了身後的門一眼,咽了口唾沫小聲嘀咕道。
站在他旁邊的雲牙聽到這句話,嚇得連忙比劃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著左右瞟了一眼。
“噓……彆亂說話,你想死嗎?!”
岩牙縮了縮脖子,立刻閉上嘴不在開口。
之前他們的首領雖然也很殘暴,但和現在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昨天晚上,有個人就因為提了一嘴撤退的事兒,回去就被亂刀砍死在了床上,屍體被掛在了燈架上,脖子上還掛了塊寫著懦夫的牌子。
現在整個部落,無論是嫡係還是旁係亦或者外係,無論是下麵的嘍囉還是上麵的頭領,全都籠罩在恐怖的氣氛中,人人自危……
以前迪隆還在的時候,還能勸他兩句,然而現在,這家夥誰的意見都聽不進去了。
逃跑的念頭忽然浮現在了岩牙的腦海中,連他自己都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從河穀行省北部一路殺到了這裡,他也算是身經百戰之人,然而產生這種懦夫才會有的念頭卻還是第一次……
……
《廢土ol》官網。
隨著戰爭進入了尾聲,越來越多戰鬥錄像和截圖放出,論壇的熱度也是日漸高漲。
各兵團輪番秀出了自己的戰績,不隻玩家們看的大呼過癮,還沒拿到封測資格的雲玩家們也看了個爽。
“牛逼!斯圖卡都弄出來了!”
“鬼的斯圖卡,就是個俯衝人肉炸彈好嗎?”
“炮艇!空中炮艇!”
“看起來像c-47,又有點像tb-3……不過居然是電動的,這得什麼電池才能比得上燃油的能量密度?!還有那鋁合金材料也是夠牛的,37炮的後坐力也不小了吧,還是連發。”
“哈哈,聽說設定上是固態氫。”
“用燃料電池做螺旋槳飛機?!牛逼!”
“都固態氫了為什麼不直接上電吹風?(滑稽)”
“估計是為了節約成本吧,我看昨天那場戰役,火箭彈好像都隻打了一輪,後麵基本是用重炮轟。”
“我覺得比起發展飛機,還是得先把坦克給點出來,弄個電動的t-72如何?”
“固態氫牌打火機?要不咱還是老老實實上燃油吧,那個安全一點。(滑稽)”
雲玩家們關注的焦點大多在那些不科學的裝備,和現實中幾乎無法實現的架空技術上。
至於玩家們……
關注的重點則大多在遊戲的玩法和策略。
比如峽穀在逃鼴鼠,專門開了個帖子炫耀,新聯盟飛機扔下的那些勸降傳單正是他畫的!
不過大家顯然並不關心他的繪畫功底,尤其是當他畫本子之外的東西。
帖子很快就歪了樓。
強人所難:“說到傳單,我倒是發現了個彩蛋。”
峽穀在逃鼴鼠:“啥彩蛋?”
強人所難:“嘿嘿,我看有些傳單掉在沒人的地方怪可惜的,怕那些掠奪者發現不了,就偷偷撿了一些,塞進了他們睡覺的屋子裡。結果下午的時候,我本想回去瞅一眼看看勸降的效果咋樣,結果投降的沒見著,一屋子五個人全掛窗戶外頭了。”
方長:“臥槽!?”
夜十:“6666!”
鴉鴉:“等等,為什麼會掛窗戶外麵?Σ(?д?lll)”
瑪卡巴子:“這還用問嗎,你是他們的頭兒,看到自己的手下竟然想著逃跑,不得做點什麼?”
鴉鴉:“好慘啊……”
少扯犢子:“這有啥,你要是被他們逮住了更慘。”
伊蕾娜:“不一定,鴉鴉的話,也許是無慘,四舍五入約等於一點也不慘。(滑稽)”
鴉鴉:“滾啊!(`д′)?╰ひ╯”
峽穀在逃鼴鼠:“哎,還是老鼠兄弟歹毒。”
精靈王富貴:“雀氏,這也太歹毒了。(滑稽)”
強人所難:“???什麼叫歹毒!我這明明是好心!你禮貌嗎?”
邊緣劃水:“哎,士可殺不可辱,你都摸到他們屋子裡了,還是給他們個痛快吧。”
強人所難:“我特麼也想,問題是打不過啊!tt”
撿垃圾99級:“哈哈哈哈!”
“……”
夜晚。
坐在營帳內休息的楚光,正通過v瀏覽著論壇。
當看到自己的小玩家們,繪聲繪色地描述著那一套又一套的騷操作,他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了一句。
“……這也太刑了!”
往彆人枕頭底下、衣服兜裡塞傳單的操作還不是最sao的。
還有在安裝了廣播的樓房旁邊守株待兔,甚至在樓道裡安裝了絆索手雷的……
為了穩住搖搖欲墜的士氣,掠奪者不得不一邊承受著傷亡,一邊冒險深入控製力薄弱的城區,去拆除那些綁在牆上、藏在廢棄公交車殘骸中、安裝在樓頂的喇叭。
不過很快他們發現,這根本就是徒勞。
當地的遊擊隊員們遠比他們熟悉四新區之外的地形,往往他們拆掉了北邊的喇叭,南邊的喇叭又裝好了。
就像按下的葫蘆起了瓢,顧上這頭,顧不上那頭。
流竄在城中的燃燒兵團和當地的遊擊隊,隻需要一台揚聲器,就能讓一整支百人小隊忙活半天。
整個白天,城中的掠奪者都沒閒下來過……
通訊頻道中。
駐紮在希望鎮的馬班,在向楚光例行彙報工作進展的同時,也順帶著報告了勸降的情況。
“……截止到目前,我們這邊已經接收了一百多名俘虜。我擔心裡麵混進了掠奪者的奸細,就沒有將他們帶去希望鎮,而是安置在了城區東部一座廢棄的地鐵站裡,目前是遊擊隊的人在看著他們。”
頓了頓,馬班繼續問道。
“要留著這些人嗎?”
楚光淡淡笑了笑說:“留著吧,咱說了不傻俘虜,不能言而無信。況且留著他們還有點用,那些戰俘總得有人管著。”
人死了就一抔土,活著還能當乾電池用,以最低生活標準的配給,用不了多少糧食。
西洲市周圍可以開發的資源還多著呢,那些一般人不願做的活兒,總得有人去做。
等這場戰爭結束,戰俘的數量恐怕會比新聯盟的人口還要多,靠npc兵團的那點人管著上萬人不太現實。
先投降的人當監工,後投降的人當苦力,到時候他隻需要選幾個警衛,把那些監工們給管著就行了。
那些最先投誠的俘虜,和在戰場上被抓到的戰俘,天然就站在對立麵。為了證明自己的忠誠和“與眾不同”,他們會更加賣力地表現自己,並主動和其他戰俘劃清界限。
大概猜到了管理者的用意,馬班會心一笑說道。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楚光點了下頭。
“明白了就好,還有什麼事嗎?”
“還有最後一件事情,”頓了頓,馬班繼續說道,“今天來投誠的俘虜中……有個人帶來了一封口信。”
信?
從椅子上坐直了起來,楚光感興趣道。
“誰的口信?”
“一個叫岩牙的千夫長,”馬班謹慎地說道,“那個信使自稱是岩牙的心腹,他們負責四新區西側的防線。”
楚光看了一眼地圖。
四新區的西側銜接著西洲湖,是一片被淹沒的淺灘和沼澤,環境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也正是因此,牙氏族恐怕不會在那裡部署太多人手。
但一定會將心腹安排在那裡。
楚光心中微微一動。
“他還說了什麼?”
馬班繼續說道。
“那個信使說,他們的千夫長願意向我們投誠,想問問我們能不能給他指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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