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果木農莊門口的旅館,裝潢樸素的客房裡搖曳著燭火,遲遲無法入睡的吳文周在房間裡來回踱著步。
事情越來越大條了……
起初他隻是答應楊河,給那個傭兵提供一些幫助,將楊河六歲的女兒從趙府中接出來。
無論是看在當年知遇之恩的份上,還是出於自身利益的考量,他都打算幫這個忙。
這並不用冒很大風險。
楊河雖然是他的頭兒,但並不是通過他來做的這件事兒,而
是用外麵雇的傭兵。
事發之後,他完全可以謊稱不知情。
而如果楊河從鬆果木農莊徹底抽身,自己忠誠的留了下來,
並且和楊河劃清界限,日後自己便是鬆果木農莊的禦用商人。
雖然楊河也勸過他一起走,靠著以前積攢的本金他們即使不
用鬆果木農莊的資源依舊可以賺大錢。
然而他想都沒想,便婉言謝絕了。比起虛無縹紗的自由,他
更渴望權力和財富。
他很清楚自己和楊河的不同,那家夥可能已經享受夠了,但
自己還沒有品嘗過那令人著迷的滋味兒。
也許未來他會和曾經的老板做出同樣的選擇,但那也得是在
他搜下一大筆錢之後。
現在冒著風險抽身離開,不但以前賣力討好老爺的努力全都
前功儘棄,他永遠也過不上那種夢寐以求的生活。
然而在看到了希望鎮發生的事情,和那個叫方長的家夥一番
詳談之後,他的頭上卻被澆了一盆冷水。
有錢賺也得有命花才行。或許老板是對的。
這裡的人已經瘋了。
因此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聯盟開出的條件,幫助聯盟的士兵
進入了聚居地。
作為交換,聯盟會派出飛機,把他和他的家人從這個種植園
中接走。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事情從一開始就偏離了他設想的軌
道。
聯盟的人壓根兒就沒想過悄悄地調查那個聖域和藏在那
裡的主教,而是謀劃著某個更可怕、更大膽的陰謀。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們在希望鎮的時候就被羅飛輝千夫長
的眼線盯上了,那個野心勃勃的家夥也參合了進來。
現在就算他再笨,也回過神來了。自己被要了!
不過倒也不能說聯盟欺騙了他,隻是這些狡猾的家夥沒有把
心裡的打算全都說出來罷了。
畢竟比起小心翼翼地滲透,收買相關人員套取情報,直接把
農莊占下來,抓住相關人員慢慢審也是一種調查。
而且高效的多。
不止如此。
如果聯盟控製了整個農莊,他的家人自然就平安無事了,也
算是完成了他開出的交換條件。
可是
真有這麼順利嗎?
他忍不住看向了一片窗外的一片漆黑。
這夜晚是不是太安靜了點冬冬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那突兀響起的聲音,把正坐立不安著的吳文周嚇了一跳,連
忙快步走大了門口。
他的手握在了門把上,卻沒有立刻開門,先是逢慎地問了一
聲。
誰?
門外靜悄悄的,聽不到一絲聲響。那敲門聲也像是走遠了似
的,然而他可以確信人還在門口,因為並沒有聽見離去的腳
步。
心中排回著不安的感覺,他換左手握著門把,右手伸進兜
裡,握住了插在兜裡的左輪手槍,輕輕打開了保險。
接著,他一咬牙,拉開了門。站在門口的是旅店的老板,他
的熟人李亮川。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吳文周一瞬間鬆了口氣,懷怦直跳的心臟立刻平複了下來,整個人像是卸下了千百斤的
重擔
我靠,你敲個門又不說話,特麼的想嚇死老子啊!
站在門口的男人卻不說話,隻是夢遊似的站著,直勾勾地盯
著他,閉著嘴言不發。
被那空洞的視線盯的發毛,吳文周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試探
著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亮川
那人仍舊沒有反應,童孔毫無生機地站在那裡。
一絲不對勁,吳文心中終於感到了一絲不又
周向後退進了客房,把插在兜裡的左輪乾脆掏了出來,對準
了那人的腦袋。他神色猙獰地吼道。
你這家夥在搞什麼東西!裝神弄鬼的!
對那威脅的聲音似乎終於有了一點點的反應,也或許是被其
他什麼東西喚醒,旅店老板緩緩地挪動著低垂的視線,看他。
緊緊盯著那雙無神的童孔,吳文周咽了口唾沫,再次後退到
了窗邊的木桌前,對準那顆腦袋的同時,食指已經搭在了扳機
上。
從那雙渾濁的童孔中,他看見了對血肉赤果的渴望!
那是饑腸轆轆的野獸在看到落單獵物時的眼神,在廢土上行
走多年的他絕對不會看錯!
這家夥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你彆過來!我警告你!再過來老子就開槍了!啊啊
啊!
用吼聲宣泄著憤怒和惶恐,看著踉蹌著撲上來的友人,他果
斷地扣下了搭在扳機上的食指。
砰砰!
火藥的爆鳴在房間內響徹,子彈毫無懸念地轟碎了他友人的
腦袋,帶著血漿和腦漿湖到了走廊上。
彆怨我老子警告過你。盯著地上的那具屍體,靠在桌子
上的吳文周用力地喘息著,然而還沒等他緩過來,一道道出現
在門口的身影便讓他瞬間變了臉色。
一個,兩個,三個那是一群!
他們穿著侍者的製服,就像行屍走肉一樣,用深淵一般的雙
眼注視著他,然後張開了嘴,發出那猶如爛泥一般拖長音的低
吼。
呃啊如同奔騰的山洪。他們撲了上來。啊
啊啊啊!驚恐萬分的吳文周,用左輪朝著衝進來的人群瘋
狂開火
伴隨著槍聲的炸響,槍焰在窗簾半掩著的窗戶裡閃爍著,就
像晚風中搖曳殘燭。
沒過一會兒,一灘猩紅的鮮血便啪地湖在了窗戶上,接著拓
上了一張扭曲的臉和一隻隻血手印,徹底遮住了那暖色的燈光
同一時間,聚居地正中央。
那座屬於農場主的富麗堂皇的豪宅,此刻同樣被血色的氛圍
籠罩著。你們不是在找我麼?
現在我就在你們的麵前,你們怎麼反而不吭聲了?嘎嘎嘎
和那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乾癟的笑聲,在死寂的大廳中回
蕩著說不出的詭異。
眾人立刻抬頭向上看去,卻見一位中年男人正站在二樓挑空
的看台上,渾濁的視線越過護欄俯瞰著站在大廳內的眾人。
他似乎一直在這裡等著。等著他們自己走過來。
匆匆瞥了一眼上的圖像,方長童孔微微收縮,再次看向
那人,眼中寫滿了意外。
趙天乾?!
不對
羅乾?
方長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人。
落羽匆匆瞥了他一眼,眼神似乎是在詢問你在說什麼。
不過方長並沒有回答。
就在剛才,他想到了一種可能雖然聽起來匪夷所思了點,
但這樣來就能夠解釋聖域為何是絕對安全的地方了。而且是從毫無宗教色彩的科學角度
因為那個東西根本就不在地上。
也正是因為不在地上,所以理論上任何人都可以聆聽他的福
音。而隻要他願意,他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
聽到那個名字,那男人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嗬嗬反應過來了嗎?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一些。
啊,原來如此
方長冷靜地看著他,神色漸漸浮起了一絲凝重。
瞥了一眼方長臉上的表情,好名字都讓狗取了咽了口唾沫,
既緊張又興奮地匆匆問了句。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他倒是能聽懂幾句人聯語。但聽了半天都是雲裡霧裡。
方長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
心靈乾涉裝置!
心靈乾涉?!落羽意外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為何突
然提起那個東西。
那東西和現在的狀況有什麼關係嗎?
方長目不轉睛盯著那個人,冷靜地說道。
還記得嗎,心靈乾涉裝置的特點心智越高,能收到的信
息越具體,但相對受影響越小。心智越低,能接受的信息越
少,但相對受影響更大。
他的喉結動了動,繼續說道。
過量的食用納果,會讓人進入神遊狀態如果是那種
狀態的話,心智恐怕趨近於零吧。
真正的福音恐怕不是那個藥片!
而是工作在某處的心靈乾涉裝置!
那個藥片的真正作用也根
本不是什麼抑製成癮反應!
而是某種放大信號或者輔助解析信號的東西。
當然,這隻是他的猜測。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從他們到達鬆果木農莊不,應該是在更早之前,那家夥
就已經盯上他們了!
站在二樓挑空看台上的男人,眼中露出了凶光
歌利亞,殺了他們!一吼一!
就在那人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席地而坐的肉山發出了震耳欲
聾的吼聲,整棟樓房的窗戶都被那恐怖的音浪震的向外破碎。
呃
站在大廳內的幾名玩家捂住了耳朵,雖然痛覺被屏蔽,但眾
人的聽覺卻也一同幾乎失靈。
本著擒賊先擒王,好狗迅速抬起槍口,砰砰兩槍擊中了站在
挑空看台上的那人的腹部和肩頭,爆開一串血珠,一聲不吭便
向後倒去。
沒想到這這麼拉,好狗驚訝地瞪了下眼睛,接著便眉
飛色舞地呸了口唾沫。
呸!讓你特麼裝逼!方長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彆放鬆警惕!那家夥隻是個傀儡!
好狗:臥槽?!
開火!方長握緊了手中的步槍,筆直的對準了那個坐在
死人堆裡的x
隻見那坨席地而坐的肉塊已經站了起來,邁著沉重的步子衝
向了站在大廳門口的玩家們。
突突突!
槍口噴射著火舌,從槍膛拋出的彈殼鐺鐺鐺地掉在地上。
落羽毫不猶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一道道橙黃色的曳光朝著那衝
撞過來的怪物掃射過去。
然而令他詫異的是,他的子彈就像是射進了一坨碩大的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