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籠罩的鬆果木農莊,喧囂的槍聲如同鞭炮一樣,灑在地上的月光看不到絲毫的皎潔,被照亮的地方都是觸目驚心的碎肉和鮮血。
如潮水一般的行屍走肉門,朝著駐守在莊園宅邸內的聯盟士兵撲去。
在紛飛的曳光中,他們如被收割機卷入的麥子一般倒下,又如拍在灘頭的浪花一般一波接著一波,很快便前赴後繼地補上了缺口。
區區二十人的火力,根本不足以抵擋這群悍不畏死的家夥。
那些活死人一樣的信徒們很快衝破了火力網的封鎖,從大門和窗戶撞進了彆墅,瘋了似的見人就咬。
不止如此,一些穿著軍服的家夥還會開槍,投擲手雷。
這是最要命的!
“臥槽!這幫家夥開掛了吧?”擊斃了一名端著步槍掃射的活死人,好狗的臉色一片煞白。
他沒少玩過喪屍題材的ps,但還是頭一回聽說喪屍會開槍的。
“一樓守不住了……老白!你們還有多久!”一邊更換著彈夾一邊退到了樓梯附近,方長咬著牙在通訊頻道中喊了聲。
通訊頻道中隻有沙沙的電流音。
海鷗無人機墜毀之後,對方便不再遮掩,直接啟動了電子戰,首先切斷了他們的通訊。
不過方長總感覺沒這麼簡單。
在那電流噪聲中,他隱約聽見了其他的聲音……那似乎不是單純的乾擾行為,還包含有其他某種東西的無意識擾動。
無論如何,一樓已經被攻陷了。
聯盟的玩家們不得不放棄了一樓的陣地,朝著二樓撤退,並借助路障和房門,在狹窄的走廊上與那些活死人們展開短兵相接的戰鬥。
就在宅邸內的戰況正激烈的時候,距離莊園不遠處的一座賓館。
四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坐在五樓的某個房間,眺望著窗外那座正處在暴風中央的趙府,麵帶笑容地交談著。
“一般實驗體的戰鬥力還是太弱了點,說到底它們也隻是普通人,納果並沒有根本上改變它們的身體機能。”
“果然啊,如果無法善用手邊工具的話,人的戰鬥力還不如動物。”
“確實,要說直接戰鬥力,果然變種人是更合適的選擇……但相對的,那些綠皮膚的怪物不怎麼聽話就是了。”
坐在這裡的四位,都是火炬教會的使徒。
不過和那些從廢土客們中歸化來的使徒不同,他們無論是地位還是權限,都要比那些隻負責傳教的神棍兒們高上許多。
他們不但很清楚的知道“火炬”是什麼,而且很清楚的了解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其實和他們創作的信仰其實沒有任何關係。
這種情況在久遠的曆史中並不是沒有先例。
一些遠離教權核心的基層人員對自己的信仰深信不疑,對各種經文和理論更是信手捏來,兢兢業業地為自己的信仰奉獻一生。
然而少數接近教權核心的人士卻很清醒的知道,信仰和教義本質上隻是他們驅使仆從的工具,雖然這與他們的虔誠與熱忱並不衝突,但他們會讓工具發揮出它該有的價值。
所以常有以神靈的名義發動的戰爭,實際上並不是為了神靈,而是為了世俗的權力和財富。
那些真正接近火炬教會權力核心的使徒們便是如此。
要說唯一的區彆,那便是他們做這一切並不是為了世俗的權力和財富,廢土上也沒有那種東西可以追求。
他們真正追逐著的東西,可要比古典時代的教徒們高尚太多了。
這一切都是為了文明的未來。
看著那在火花中綻放的生命和倒在泥濘中的血液,其中一名使徒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陶醉的笑容。
無論是過程還是結果,這次實驗都堪稱完美!
就在他安靜欣賞著實驗的時候,其他三人則興致勃勃地交談著。
“a111的表現不是還湊合麼?”
“啊,你說歌利亞……那東西確實還湊合,不過它也隻能作為肉盾用用罷了。指望它在正麵戰場發揮‘坦克’的作用還是有些勉強,主教大人對它抱有過高的期待,相信這次之後,他應該會意識到問題所在了。”
“除非給它安裝一些特彆的武器,但不會操作是個大問題。”
“說到這兒,不得不誇一下這座聚居地的士兵們。雖然是農場主訓練的打手,但他們的本事還是不錯的,納果和福音剛好可以彌補他們在戰鬥意誌上的缺陷,這套係統簡直是為它們量身打造的。”
“哈哈,你這麼說,我倒覺得那些農奴實驗體們反而妨礙了它們。”
“也不儘然,至少消耗一下彈藥還是可行的。”
在聯盟的士兵麵前,大多數實驗體都隻有送人頭的份,但那些曾經作為這兒農場主打手的士兵們卻不同。
他們能使用步槍,甚至知道上膛和更換彈夾以及瞄準,即便準頭稍微差了點,這種悍不畏死地打法依舊給那些聯盟士兵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除了那些操作步槍的士兵之外,一些技術兵種甚至會駕駛載具和操作固定武器,這可是個不得了的發現。
多虧了這座聚居地的配合,尤其是那位農場主的配合,他們的研究又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而這不僅僅是他們的進步!
同時也是人類文明邁向光榮進化的一步!
想必那位已經在九泉之下的農場主,應該會為此刻的光芒感到萬分榮幸吧。
畢竟如果不是他們,那個迂腐而又愚蠢的家夥和他那些蠢笨無知的奴隸們,窮儘一生也不可能為人類文明貢獻任何有益的東西,更不可能在這段黑暗的曆史上留下哪怕一個字。
他和他聚居地就像一根遺落在廢墟角落的爛木頭,除了在歲月的腐蝕下一點點地衰敗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至少現在,這幫無能的家夥還能作為柴薪,作為引燃火炬的燃料……
坐在房間裡的使徒們興致勃勃地討論交流著。
“……是肌肉記憶麼?竟然還能操作防空炮和自動步槍。”
“如果有大批受訓練的實驗體,在特定時刻給他們注入‘福音’,或許能在戰場上發揮足夠的威力。”
“指揮得當的情況下。”
“這倒是讓我想到了軍團的克隆人。”
“軍團的克隆人和我們這個可沒法比,那些八倍速生長的家夥除了打仗之外什麼也乾不了,但我們的信徒可不一樣。”
“隻要切換不同頻率的‘福音’,就能操縱他們的思想和情緒,驅使他們完成各種簡單的工作……嘖,這麼一想,最適合他們的地方果然還是種植園和工廠,不做任何訓練就把他們送上戰場消耗彈藥還是浪費了點。”
就在這時,一直盯著窗外的那個使徒忽然皺起了眉頭,嘴角牽起了一絲冷笑。
“……小瞧這幫家夥了。”
三人停止了交談,看向了他。
“怎麼了?”
“沒什麼,有隻小白鼠溜到了籠子外麵,碰巧發現了我們放在彆館的那些東西。”坐在窗邊的使徒不鹹不澹地說道。
另外三名使徒相視了一眼。
“他們不是奔著趙天乾去的麼?”
“去彆館做什麼。”
“難道是那個張正陽泄露了?”
坐在窗邊的使徒搖了搖頭。
“不可能,那家夥隻是個負責傳教的外圍人員,連實驗都不知道,怎麼可能知道那棟彆館的下麵放著什麼。”
掛在嘴角的冷笑漸漸帶上了一絲嘲諷,他用稀鬆平常的語氣繼續說道。
“總之主教已經發現它了,剩下的就不需要我們操心了。”
“‘行刑者’會做好清理的。”
雖然武力並非是火炬教會的專長,他們也很少通過武裝入侵的方式來達成目的,但暴力機器對他們而言仍舊是必不可少的。
比如裁判庭便是這樣的機構。
他們和教會旗下的各騎士團不同,比起在正麵戰場從事軍事行動的正規軍,更近似於特工一類的角色。
當教區內出現影響實驗進程的乾擾因素,又不適合由正規軍出手的時候,便會有裁判庭的專業人士出手將其清理。
他們通常被稱為“行刑者”。
那些家夥有著最精良的裝備,並且接受過專業的戰鬥訓練,一般的廢土客在他們手上撐不過一個回合。
哪怕是覺醒者。
聽到行刑者這個詞,眾使徒們的臉上都露出了放鬆的笑容。
那些家夥在海涯、錦川行省的行動成功率接近95%,以裁判庭以往的戰績,解決一隻溜進實驗室的小老鼠簡直不要太輕鬆。
然而這幾位使徒並不知道的是,那個被他們寄予厚望的行刑者小隊,此刻卻是遇上了麻煩……
莊園的圍牆邊上,沙沙晃動的樹林中,立著十來個穿著外骨骼的身影。
他們的手中端著造型彆致的武器,流線型的護甲將他們武裝到了牙齒,漆黑色的塗裝讓他們與夜色完美的融為了一體。
他們就像一隻隻幽靈,在黑暗中伺機而動著。
看著戰術目鏡中閃爍著的連接丟失】的圖標,行刑者小隊的隊長李捷,眉宇間漸漸浮起了一絲凝重,看向一旁的手下說道。
“吳轍還沒有消息嗎?”
那個被他叫住手下,神色同樣寫滿了凝重,沉聲說道。
“還沒有……他離心靈乾涉裝置太近了。”
在心靈乾涉裝置附近,無線電信號會受到嚴重乾擾。
通常情況下,他們是通過有線數據通道和實驗室取得聯係,然而隨著03號方桉的啟動,那個實驗室中的研究員已經完全撤離。
因此,現在誰也不知道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媽的,那家夥在磨蹭什麼!”一名雙手抱著輕機槍的男人,罵罵咧咧地滴咕了一句,“該不會搞砸了吧。”
另一名神色冷峻的男人輕聲說道。
“那應該不至於,老鼠隻有一隻,吳轍也不是頭一回出任務的菜鳥了,這點小事兒還是辦得好的。”
小事兒麼……
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彆館的方向,李捷用捉摸不透的語氣說道。
“但願如此吧。”
老實說,他對吳轍是有信心的。
那家夥也算是小隊的老人了,在來到錦河市之前,他們已經合作了好多次,而那家夥也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然而不知為何,明明隻是個很簡單的清理工作,他的心中卻總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就好像會出現什麼意外似的。
或許他不該讓吳轍一個人去。